對於冥七的狀況，夜天絕並不是沒有心裡準備。

只是，當這話從夏傾歌的嘴裡說出來，夜天絕的心還是忍不住漏了一拍。夏傾歌何等醫術，他最清楚不過，他也明白她最儘力不過。

可是，結果還是這樣。

若說心裡沒有一點難過，那是騙人的。

只是在夏傾歌面前，夜天絕極力剋制著，不想表露太多。就像司徒浩月說的那樣，夏傾歌已經承受了許多，他不能再給她增加壓力。

緩緩攥住夏傾歌的手，夜天絕沉沉的嘆息。

「傾歌，盡人事，聽天命吧。」

「嗯。」

知道夜天絕有安慰自己的心思，夏傾歌沉沉的嘆息了一聲，之後，她才看著夜天絕開口道。

「冥七的外傷，我已經瞧過了，雖然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真的是遍體鱗傷。雖然傷口經過了處理，但是並不幹凈徹底，腐爛的地方不少。這引得他高燒昏迷，許久不好。當然，這還是次要的……」

夏傾歌的聲音微微頓了頓，可那就像是鈍刀子，讓夜天絕心生疼。

這都是次要的，那什麼是重要的？

冥七到底承受了什麼？

明顯感覺夜天絕攥著自己的手，微微的顫了顫，夏傾歌心疼的厲害。側頭對上他的眸子，夏傾歌嘆息道。

「我和雲長老在診斷的時候，發現冥七有中毒的跡象。」

「中毒？什麼毒？」

聽著問話，夏傾歌沖著夜天絕搖搖頭。

這世上已知的事多有為難，可再難也難不過那些未知的事。因為相比於已知的事而言，未知會更讓人疑惑，讓人迷惘，讓人不知所措，讓人無從下手。

沉沉的嘆息，夏傾歌蹙著眉頭道。

「到目前為止，我和雲長老還沒有研究出他中的具體是什麼毒，不過，根據表象來看，這毒對人的心神，似乎有很強的控制作用。」

「對心神有控制作用？」

夏傾歌的話，讓夜天絕不由的想到幽璃、幽饌說的，關於龍骸附近暗道的事。

對於暗道下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大約除了冥七，已經沒人知曉了。

而他所中的毒，大約也和暗道有關。

畢竟，他們那一行人，是從暗道出來之後，情緒才變得不對的，他們那如猛獸般的撕咬纏鬥，也是在那之後開始的。

龍骸附近的暗道……

他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沒有聽幽璃、幽饌的話，夏傾歌自然不知道這一刻，夜天絕都在想什麼。看著他的模樣，只以為他是擔心冥七，索性她嘆息著繼續。

「我給司徒的方子，能夠暫時穩住冥七的狀況，他若能熬過兩日，並且醒過來，他的情況也就算穩定住了，至於他神志上是否會受損，還得看進一步的診斷，雖然可能還會棘手，但總歸保住了命，還有慢慢想辦法的機會。可若是他熬不過兩日，怕誰來也無力回天。」

「我知道了。」

夜天絕開口說著，語氣沉沉的，他雖然極力剋制，讓自己保持沉穩，可是聲音里還是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疲態。

夏傾歌看著他，心疼的嘆息。

「天絕，總歸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只要冥七還有一口氣，那就都還有轉機。我之後也會再想辦法，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你……」

夏傾歌的話還沒說完，夜天絕就將她拉了起來。

一直拉到自己身邊，夜天絕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頭枕在夏傾歌的肩窩上，夜天絕像是找到了一個溫暖的依靠，可以讓他毫無顧忌的釋放自己的脆弱，能夠讓他停歇淺眠一樣。

依靠著夏傾歌，夜天絕低喃。

「傾歌，我知道你很累，我也知道，你明白冥七對我有多重要，所以在不惜一切代價的努力救她，這些我都明白。傾歌，也許我的話會有些無情，可是人各有命，我不希望你為了冥七，就不顧自己的身子。」

聽著夜天絕的話，夏傾歌不禁勾勾唇。

暖流，在心間流淌。

目光灼灼的看著夜天絕，夏傾歌也不避諱。

「天絕，我也是將為人母的人，我懂得量力而行，更懂得照顧自己，照顧我們的孩子。我會救冥七，傾盡全力，但我也不會放棄我自己，傷了我自己。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

「天絕……」

壓低了聲音，夏傾歌微微移動身子，她緩緩抬手摟住夜天絕的脖子，一雙手臂並不多用力，卻給了夜天絕無盡的溫暖。

整個人依偎在夜天絕的懷裡，夏傾歌低喃。

「你的話，也許對其他人來說，是有幾分無情，甚至於對冥七來說，還可能有幾分殘忍，可對於我卻全是情意。天絕，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對我的感情我也都明白，我會處理好的。我不會傷了自己，我也會儘力救冥七，你所有的情意，我都會儘力為你成全。」

「嗯。」

夜天絕輕輕的應聲，淺淺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感動。

夏傾歌是在為他承受壓力，這份深情，他要牢牢的記在心上，必不辜負。

心裡正想著，夜天絕就聽到夏傾歌開口。

「還有，天絕……你真好。」

鮮少對夜天絕說什麼軟話，更沒什麼甜言蜜語，如今夏傾歌這淺淺的「你真好」，卻熨平了夜天絕心上所有的煩憂。

摟著夏傾歌，他勾唇笑了出來。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夏傾歌並沒有和夜天絕多待，雖說她真的很累，她也很擔心夜天絕難受，可冥七的狀況總歸還是需要努力一把的。她不能幹在這和夜天絕膩歪，指望著上天垂憐。

命，她得自己想辦法救。

又和夜天絕待了一會兒之後，夏傾歌便又重新去了小藥房。

雲長老早已經取了冥七的一些血液，回來做進一步的試毒了，夏傾歌進來時，他正愁眉緊鎖，呆愣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麼呢。

瞧著他那模樣，夏傾歌的心不禁沉了沉。

「雲長老……」

夏傾歌輕聲開口，頗有幾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聽到聲音，雲長老快速回神，他看向夏傾歌點了點頭，「你來了，天絕的狀況可還好？」

對於雲長老，夏傾歌也不瞞著什麼。

沖著他點點頭，夏傾歌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