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姜婉婉趕緊低下小腦袋,她美眸微微瞪大。
電梯停止了劇烈的抖動,然而原本明亮的燈光突然變得黯淡,一閃一閃的,令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慌感。
霍珩一眸色微暗,眸子里生出幾分慌亂,大手猛地捂住心口,心底不祥的預感瘋狂地噴涌而出。
「我沒事了,你可以鬆開了。」感知到手臂處被緊緊抓著的感覺,姜婉婉有點不自在,她低聲對霍珩一說道。
然而霍珩一久久沒有回應,姜婉婉疑惑地皺起眉頭,正準備看向身前的霍珩一——
燈,明明暗暗幾次,一瞬之間,滅了。
「咳!」霍珩一像是無法呼吸一般,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好像要把肺給咳了出來。
原本緊緊抓住姜婉婉的手,反而慌亂地去握住她的手。
霍珩一,發病了?
姜婉婉觸碰到霍珩一的大手,觸摸到的,全然是一片冰涼,甚至他的手掌心,還滲出點冰涼的汗水。
她緊緊握住霍珩一的大手,然而霍珩一的身體不停地顫抖,一雙大手更是胡亂地去抓姜婉婉的手,卻總是滑開。
怎麼顫抖得這麼厲害?
姜婉婉眼珠子轉了轉,她隨手在黑暗中摸索,卻只落得一手的冷汗。
「我在這,我在這……」姜婉婉眉頭皺得更緊,她索性輕輕地抱住霍珩一。
溫柔的聲音在身後傳來,溫暖的溫度,還有手上真實的觸摸感……
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人。
霍珩一翻湧的心底微微平靜下來,顫抖個不停的身體減小了幅度。
溫暖的感覺從身後襲遍全身,霍珩一安心地閉上一雙黑眸,微涼的大手覆蓋上腰間那一雙,猶如青蔥的手。
「怎麼把不相干的人也卷進來了?」
此時此刻,電梯控制室里,一個工人坐立不安地看著一片漆黑的監控,他一拍大腿,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喂,您好,我們這邊的電梯控制室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工人話語頓了頓,猶猶豫豫地說道,「就是,把不相干的人也卷了進來。」
霍玉眉頭皺起,他握緊手機,問了一句:
「是誰?」
「我們把他身邊的那個女助理,也關在了裡面。」
女助理,那不就是姜婉婉?
霍玉的腦海里,一時閃過姜婉婉的身影,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神情有些動搖。
不行,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霍玉想起早上聽到的消息,他暗暗握緊拳頭。
「電梯停運,會不會影響裡面人的生命安全?」霍玉咬牙問道。
工人遲疑了一會兒,他慢慢地說著,一邊不知所措地撓撓頭。
「應該不會吧?只是讓電梯暫時運轉而已。」
「我要的不是應該,而是準確的答案!」霍玉壓低聲音怒吼道。
「您別生氣,我這就去,去查一下資料。」
工人被這一聲怒吼嚇得一哆嗦,他連滾帶爬地來到書架邊,翻開安全手冊。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這裡的資料說了,不會影響人的生命安全。」
霍玉聽到這個準確的答案,心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狠戾。
「那就繼續吧,還是按照原計劃,停運一小時。」
「好的。」工人連忙滿口答應道。
此時,黑漆漆的電梯里。
霍珩一情緒穩定下來,他坐在角落裡,長手長腳地縮在一塊,頭以舒服的姿勢靠在姜婉婉的肩膀上。
「你現在好多了嗎?」溫和輕柔的嗓音在耳旁響起,姜婉婉同樣曲起膝蓋坐在角落,她詢問著霍珩一。
霍珩一默默地點了點頭,聲音透著一股無奈的沙啞,一雙墨色眸子,在黑暗的環境里,微微地發著暗光。
「好多了,謝謝你,還有上次。」
「這是我作為醫生應該做的事情,更何況還是你的醫生。」姜婉婉無聲地笑了笑,她溫暖的手放在霍珩一的手背上,暖暖的,雖然柔弱,但給予人一種可靠的力量。
「你這是……」姜婉婉話說到一半,卻又突兀地住了口,懊惱的情緒淡淡地在心裡縈繞,她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畢竟是人家的隱私,她居然直接開口……
「你想聽么?」霍珩一聲音中透著平靜,他抬眸望向姜婉婉的方向,儘管什麼也看不見。
「可以么?」姜婉婉握了握手,而後舒展開來。
「可以,畢竟,都被你撞見兩次。」
霍珩一言語之間透著一股無奈,薄唇卻是無聲地勾起。
他看向四周,一片黑暗,好像隨時都會撲過來,將他淹沒。
往日里陳舊的記憶,以及可怕的恐懼感,深深地佔據在他的心頭,霍珩一嗓子突然發乾,大手緩緩抓住姜婉婉的手腕。
姜婉婉一愣,她安撫似的拍了拍霍珩一的手。
「我家是一個很嚴格的家族,小時候一旦我做錯事情,就會被關進黑屋裡。」
霍珩一平靜微冷的聲音在電梯里響起,昔日里的回憶在眼前慢慢打開。
「黑屋?」姜婉婉語氣裡帶有疑惑,她峨眉一皺,輕聲地詢問道,「是把你單獨關在一個小屋子裡面嗎?」
「對,但是那不只是一個小屋子。」霍珩一聲調低沉,彷彿像是從地獄踏血而來,「黑屋,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狹小的空間。」
「裡面像這裡一樣黑……」霍珩一自嘲地笑了笑,笑聲里全是故作堅強的諷刺,「或者說,比這裡還要黑,我完全看不見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
姜婉婉低低地嘆息一聲,她微微側過頭,看向身旁的霍珩一,電梯里還是有著微弱的光線,她卻只能看到,他那一雙比冰雪還要冷的黑眸。
「我知道我是一個固執的人,所以,懲罰往往是隨著我的反省才會結束。」
霍珩一諷刺地勾起嘴角,他幽幽地長嘆。
「只有我一個人,四周的黑暗無所顧忌地把我淹沒……」
姜婉婉心底隱約湧起心疼的情緒,她想起上次在電梯里,霍珩一隱忍壓抑的顫抖……
「沒事了,你現在好很多,沒有人再敢把你關進黑屋,所以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