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
安靜的會議室中，響起冰冷的男聲。
隨即一張新的身份卡片被刷亮，半空中浮現出卡片主人的具體信息。
《聯盟軍事大學入學申請表》
姓名：開雲
性別：女
年齡：18
申請專業：單兵作戰系
特殊身份：國王
星球：重建荒蕪星！（原名：聯盟A302星系廢棄星球。已認證。現屬私人財產。）
武力：未驗證
武器：絕密
備註：稀有能源免疫
聯盟軍事大學的幾位管理人，在看見描述之後，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是守財奴啊。」一人唏噓說，「沒想到這個年代，還能看見真正的守財奴。」
當某星球，因為各種原因，被聯盟確認為無法繼續居住的廢棄星球之後，如果有原住民不願意離開，並持續駐留若干年，可以將星球申請為私人財產。
「守財奴」一詞最早出現的原因，是部分原住民為了「可平分星球剩餘資源」這一項規定，強行定居廢棄星球，拒絕並敵視聯盟救援，最終導致大量死亡，而被嘲諷為是要錢不要命的「守財奴」。
現在真正意義上的「守財奴」已經幾乎絕跡，因為會被聯盟認定為是廢棄星球的荒蕪星，基本上無法安全居住。
後來這一身份經常被星際海盜冒用，影響廣泛，「守財奴」也慢慢成為非法掠奪者的代名詞。
「咳。」
那人意識到自己措辭不當，立馬切入正題。
「按照聯盟規定，所有高校應該對有合作意向的舊人類居民給予一定的優待，但這其中並不包括單兵作戰系……」
「而且她竟然是稀有能源免疫，意味著她不能使用所有由稀有能源製作並支撐的高端武器。這在單兵中，等於殘廢。我認為她沒有被招納的資格。」
「果然是因為久居廢棄星球，所以基因出現劣等變異了嗎？如果是稀有能源免疫的話，不管她有多強的身體素質，都已經沒有成為救援軍人的資格。沒有培養的意義。」
「是。單兵訓練需要耗費大量資源，我認為沒有必要招收一位無戰力學員。」
「單兵系中女生數量稀少，因為在實力的考核中，不考慮性別的影響。」
「免疫稀有能源意味著缺乏攻擊力。她甚至可能無法從我校畢業。」
眾人於是一致道：
「不通過。」
「不通過。」
「建議她轉入後勤專業或文類專業。」
「……」
「咚」
森嚴的敲章聲過後，表格上留下了「駁回」兩個紅字。緊跟著又響起一人冰冷的聲音。
「下一位。」
……
……
轉眼已是三個月後，各大軍校在結束了焦頭爛額的生源爭搶戰爭之後，馬上開啟如火如荼的聯盟軍校聯賽。
上百所名校組成的聯合賽事，幾乎是聯盟一年一度最大的盛會狂潮。
大二起才能報名參與，表現評價記入畢業成績考核。這樣的標準，歷來都是展現高校教育實力，促進團隊磨合，讓老生在新生面前樹立逼格……咳……的珍貴現場教學資源。
尤其是後期的真人淘汰賽，混雜著各種熱血跟炫目的比拼。
大多新生升學之後會有一段無法適應單兵作戰風格變化的時期，這就是他們學習融入的第一課。
畢竟，如何安然地面對打臉，也是一種寶貴的經驗啊。
臨近12點，女聲廣播開始在全校內重複播放，催促學生入場。
「389屆聯盟軍校比武大會聯賽第一場即將開始。
「比賽形式：團隊賽。
「考核模式：全真模擬。
「團隊成員人數要求：六人及以下。
「請未組隊的成員儘快組隊。未簽到的成員馬上就位。本聯賽結果將計入最終評價成績。通知再播送一遍……」
負責身份核查的監考人員百無聊賴地坐在考場門口，伸長手臂打了個哈欠。
目前學生已經基本報到，還沒出現的，多半是直接選擇棄考的，畢竟這是一場非常重要的考核賽場，不流行定點打卡。
監考官感慨了一句：「年輕人的熱血夏天啊……」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自己當年在聯賽直播中賺到的第一筆巨款，不由勾起唇角笑了笑。
對軍事對戰進行直播推廣，以增加戰力人員收益，是他最喜歡的一個政策。從此參軍也成了高收益高保障職業，而民族英雄就是新時代的偶像。
估計現在有一大群人，正守在網路前面等待著直播開始，畢竟軍校聯賽是普通市民能接觸到的高端技術賽場直播之一，無論是設備還是參與者的水準，都無可挑剔。
正魂游天際之時，一張卡從桌子對面遞了過來。
「報到。」
監考官驚訝。
不會吧，現在才來？
他抬起頭，發現來的是少見的女生，還是一位漂亮女生。頭髮高高束起，露出極其英氣的五官。低垂著的視線看上去顯得人有些冷淡，但對上自己的目光之後扯出的禮貌微笑又顯得有點可愛。
順著她的臉往下移，卻發現這女生打扮很粗獷。
穿著的是很有華夏古風的武裝長袍——這可不是聯盟的日常裝，袖口和褲管都扎了上去，領口微寬，露出一截鎖骨。這樣的裝扮襯得她四肢纖長，但是有一點瘦弱。
背上背著幾把用布包裹住的武器——這個也是不奇怪，因為有的人就喜歡出門多帶幾把刀，一把鈍了還能再換一把，俗稱刀郎……
最奇怪的其實是她手上抱著的一盆盆栽。
……的確是一盆盆栽。那奄黃的，看起來即將死去的嫩葉，和頑強抽出來的枝條，甚至有一點點像……
「請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小番茄。」
女生自己開口道，「半小時一次，請按照時間嚴格澆灌營養液，謝謝。」
說著又將一瓶營養種植液也放了下來。
這小盆栽的土是鬆散偏白的，一看就知道不適合用來栽培。現在澆上了珍貴的營養種植液，變得一團一團，但這番茄還是只長成這個鬼樣，足以證明此土之廢。
聯盟上除了污染區，根本找不出這樣的土，所以這玩意兒是從哪兒淘來的？
監考官終於回過神來，板起臉道：「你快遲到了知道嗎？怎麼現在才來啊？還剩下十五分鐘，我希望你已經有自己的隊伍了！」
對面的女生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誒。我只是來借考的。」
監考老師愣了下。
對於軍校聯賽，大型軍校一般都有自己的合規考點，會需要借考的只有一些小型或不入流的軍校。但這些學校一般很難拿到軍校聯賽的考試資格，畢竟，水平差距擺在那兒，名校大多不喜歡帶他們一起玩。想要打通關節，沒點票票怕是不通。
可是有票票的人，一般早早習武，不至於淪落到要跑去流動大學。
所以很可能是流動大學校方的關係戶。歷年來的炮灰團中堅選手。
監考老師將卡片在旁邊的卡槽中刷了一下。
姓名：開雲
在登職業：學生（聯盟首都星流動大學·六）
身份：國王（星際交流生）
星球：重建荒蕪星！（原名：聯盟A302星系廢棄星球，已認證，現屬私人財產）
考場：聯盟軍事大學21號地圖
品階：未驗證
武器：絕密
備註：絕密·已隱藏
確認合規，監考老師將身份卡片遞還給對方，催促道：「快點進去！還要存放無關物品跟組隊，馬上跑起來！快快快！」
女生背著自己裝備，身形遲疑了一下，然後勉為其難地小跑起來，走進考場。
「唉……」
監考官將視線收回來，又看向那株小番茄。手即將碰上葉子的時候，突然之間驚醒。把信息往前調動一頁，對著上面的「國王」兩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幾十遍。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起啊！」他嫉妒地拍腿道，「竟然真的繼承了一顆星球！這身份，不一樣啊不一樣。」
「但是這顆星球，怎麼感覺有點耳熟啊？」
他緊跟著又開始在網頁上搜索「聯盟A302星系廢棄星球」。發現這顆星球已經廢棄了很久，目前在登記合法居住人數……
1
……是個狼人。
監考官用手敲著桌子，蠢蠢欲動，極其想要實時跟進本次聯賽賽場。在最後剩餘時間不到五分鐘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用光腦打開了直播界面。
他在各頻道里掃了一圈，最後還是調整到了開雲所在的「21號」考場。
那女生看起來很不能打的樣子，應該耽誤不了太長時間，等那邊結束，再回來跟進種子選手所在的考場。要知道，「辣手摧花」這樣的殘酷畫面……可是歷年聯賽中不可錯過的風雲場面。
誰能斬落美人身上的積分，誰就能獲得往後數年各校單身人士最誠摯的友誼和祝福。——為這經歷得了革命驗證的嗆喉友誼乾杯！
監考官幸災樂禍地偷笑，光腦上畫面一轉，已經跳到了比武大會登錄界面上。
此時入口處人群涌動，最前方是一片白色的薄霧，表示還未開放。再後面就是本次考場隨機選定的尋寶圖。
他不久前看見的那個女生，正盤腿坐在門口，等待組隊。
因為是全真模擬，真人現在躺在虛擬設備中，而系統數據給考生提供的是標準式作戰服，軍大考場的統一是黑色軍裝。
穿著軍裝，不得不說這女生看起來更煞了。毫無波瀾的眼神，給她增加了一點高手的神秘模樣。
也許有戲？
監考官起了一點點期待。
那女生盤腿坐在地上，身後背了一個系統出產的大型白色告示牌，上面寫了大大的「求組隊！」三個字。
監考官看了眼時間，發現只有不到三分鐘了，已經是入場準備階段，可她依舊是孤零零地坐在那裡等待撿走。
監考官一面有些著急，一面又覺得這是情理之中，隨後既無奈又同情地嘆了口氣：「就讓她早點來嘛。」
看看，現在連出賣色相的時間都沒有。
隨後又叨叨：「怎麼那麼木呢？流動大學的學生沒有過往成績可以參考，好歹應該上前喊兩句，或者舞一套刀法展示一下……」
·
開雲沒有絲毫的緊張，臉上更多的倒是好奇。
因為尚在準備階段，考場所在的上帝視角直播間內收不到考生間的小聲對話，但是開雲身處其中，稍稍側耳，就能聽得清楚。
從她出現開始，周圍就一直有叨叨聲斷斷續續。
開雲抓了抓耳朵，想從他們的對話中獲取一些關於比武大會的內容，可惜不大有成效。大家聊的東西，她有些聽不懂。
「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學生，好像還沒隊伍？」
「我們隊伍就差一個人，招嗎？」
「招個鬼？招進來當大爺嗎？看看那張臉！寫滿了與勝利無緣！」
「說不定是天生麗質……」
「鬼！穿的是軍大考場的黑色制服吧？我用我的畢業分發誓，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面部調整得多誇張啊？」
「快閉嘴！你是忘記了被躺分人士支配的恐懼了嗎？」
「不是啊，我想招她進來會不會有多一點的鏡頭，有沒有可能上首頁？五保一刷個人直播禮物怎麼樣？那就發了啊！」
「你保得住？軍校里多少單身狗喜歡辣手摧花你不知道？」
開雲側起頭，朝著說話的那隊人看去。
耳語的幾人見被她發現，立馬噤聲，開始吹口哨望天掩飾。
一男生小聲道：「哇，耳朵很靈啊，她剛剛是聽到了對吧？」
「全心打比賽吧，看看開場能不能刷一波分。」
基本上開場和終點，是死亡人數最多的地方，因為有一大波搗亂不嫌事大，熱愛渾水摸魚的猥瑣流選手。
不過，這個考場女生的數量確實很稀少。只有二十人不到。
開雲是第一次參加軍校聯賽，只粗粗掃過一眼往年的視頻，發現越進展到後面，男女比例會越拉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也因此被公認為——
武學，是男人的天下。
開雲抬手摸了下自己身後的大刀。
嗯。在悲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