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有了安靜的獨處時光，曹清歌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葉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曹清歌，「怎麼昨晚沒有問？」

「昨晚我在思考和梳理，今天才有了結論，」曹清歌道。

曹暖暖抱著葉尊煉製的裝湯圓的袋子，對曹清歌道：「媽媽，你小點兒聲。」

曹清歌捏了一下女兒的小鼻子，「好，媽媽小點兒聲。」

葉尊道：「你的感覺是對的，我確實一直在物色信得過的人選，資質好又與我有緣的就收入門牆，沒有師徒緣分的就作個朋友和屬下。」

「從玉兒就開始了？」曹清歌有些不敢相信。

葉尊搖頭，「哪有那麼早，遇到玉兒那會兒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為自己是個兵解重修的倒霉蛋兒呢。」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與蠱龍融合，開啟了元初的部分記憶，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后，才有了這樣的打算，」葉尊對妻子是毫無隱瞞的。

曹清歌不解，「為了什麼呢？」

「說不上來，就是一種玄之又玄的預感，我總覺得身邊的幫手越多越好，這種感覺很強烈，哪怕現在身邊的這些幫手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但這種感覺卻一直都在，」葉尊也很困惑。

「未來有什麼危機，是你一個人應付不來的？」曹清歌試著分析道。

葉尊搖頭，「如果我應付不來，你們誰又能應付呢？」

「可除了這個方向，我也想不出來其他的可能了。」

「我都想了多少天，也沒想明白，你要一下子就解謎了，那你就真的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了，」葉尊笑道。

「正經不了一分鐘，」曹清歌白了一眼葉尊，「不說這個了，等下我要怎麼做？」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葉尊正色道：「這世上已經沒有人可以讓你委曲求全，你只要遵循你的內心就好，你做什麼決定，我和暖暖都支持你，」葉尊從後視鏡看向女兒，「是不是，暖暖？」

曹暖暖馬上點頭，「嗯，我和爸爸支持媽媽！」儘管她也不知道爸爸媽媽在聊什麼。

曹清歌摟著女兒，用力的親了一口，「謝謝暖暖。」

葉尊馬上不幹了，「還有我呢！」

曹清歌嬌俏的揚起頭，「記賬！」

「偏心！」葉尊撇起嘴。

曹暖暖看到葉尊這副娘破德行，馬上道：「爸爸，你不要這樣，老師說男孩子要堅強和大度，不能學女孩子。」

「你們老師真棒，」葉尊苦笑。

「呵呵，」曹清歌笑的前仰後合，「暖暖，等回家，媽媽要去謝謝你的老師。」

一家人一路上時而嚴肅認真，時而插科打諢，一個小時的時間飛快就過去，車子停在了一處稍顯破舊的住宅前。

葉尊看看四周，問曹清歌，「確定是這裡？」

曹清歌看看手機導航，「沒錯，發給我的定位就是這裡，門牌號也對。」

葉尊道：「看來曹家的氣運也確實到頭了，走吧。」

這片住宅區是典型的梅式街區，雙向四車道的柏油馬路，兩邊是兩排獨門獨戶的住宅，有一個車庫和獨屬於自家的草坪，想區分是富人區還是中產，又或者平民，只要看房子的規模和有沒有院牆就好了。

眼前的這個街區，即使是中產家庭的街區，也是勉強過線的中產，因為雖然規模不算小，但是房子都比較老舊了，無論是修補的路面，還是掉漆的牆面，又或者是破舊的報刊箱，都昭示著窘迫。

葉尊讓曹清歌和曹暖暖在身後，他上前去按門鈴，響過兩聲后，他放下了手。

足足過去三分鐘，都沒有任何動靜，葉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因為他能感知到有人正從樓下走下來，只是走的很慢罷了。

門被打開，出現的是個滿頭銀髮的老人，看到葉尊他馬上哆哆嗦嗦的伸出雙手，「孫姑爺，」要去握葉尊的手。

葉尊退後一步，讓出曹清歌的位置，「這個稱呼我們夫妻是不認的，不用這麼稱呼我。」

老者也沒有什麼尷尬不尷尬的表情，彷彿一切都已經看淡了，他又看向曹清歌，「孫小姐，你回來了，老爺會很高興的。」

曹清歌也同樣的面無表情，對曹家，她在上一次離開的時候就一定徹底的切斷了那份單方面的情感，「帶我們去見他吧。」

老者還想跟曹暖暖說說話，可他又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張嘴，只是嘴唇無聲的碰了碰，最後嘆了口氣，他又能說什麼呢？曹家是怎麼對待曹清歌的沒有誰比他更了解了，甚至曹清歌被那個男人帶走的時候，他都覺得非常的暢快，如果不是他的立場和地位，他甚至要高呼三聲「老天開眼」。

而對這個可愛的家族第四代，他更加的無言以對，因為他之前都沒有機會接觸到這個可愛的孩子。

「我在頭前帶路，」老者緩緩轉身，往屋中走去。

走在樓梯上的時候，曹清歌一手拉著女兒，一手挽著葉尊的胳膊，輕聲道：「俊青爺爺，我對你沒有什麼怨恨，你只是忠於曹興祖而已，這是你的命，也是你我之間的邊界。我謝謝你在那種冷酷的環境下，對我們母女兩人的照顧，等下我會把我的聯繫方式留給你，今後你或你的後人有任何麻煩，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盡我所能提供幫助。」

老者停下腳步，站在樓梯台階上，朝陽灑下，把他已經蒼老的輪廓鍍上金光，「我沒有家人了，老伴兒死了，兒子也死了。孫小姐有心了，老頭子謝謝你，」他沒有回頭，說完話，繼續上樓。

曹清歌挽著葉尊的手緊了緊，葉尊明白妻子現在的心情，面對這樣一個人微言輕，對他們母女又有幫助的老人，曹清歌是心存感激的，對方又不提任何要求，這樣就更加的讓她難過，因為這或許是曹家僅存的那一點兒溫暖。

二樓左側的主卧，門是開著的，老者直接走進去，「老爺，孫小姐和孫姑爺，還有小暖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