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不想有任何人進入到我們兩個人的世界當中，可是梓童不一樣，她不會破壞我們的世界，我相信她做得到這一點。」曉筠的眼裡有些淚花在閃，沒有哪個女人願意有人來分享自己的愛，曉筠也一樣。

「接不接納一個人，得我說了算！今天不談這個，已經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我不希望今天委屈了曉筠，明天又委屈了梓童。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件事不如到此為止的好。在我沒有做出決定之前，我不喜歡任何人替我做決定。哪怕梓童確實不錯，確實難得也不行。

「我們是不是太急了些？」拉著曉筠的手，我帶著她順著樓梯朝上走去。拐了個彎，隱約聽到了師父和師母在那裡低聲細語著。

「梓童這孩子什麼話都喜歡憋在心裡，今天我不替她說出來，她能這麼憋一輩子！好歹在午陽面前把這件事給捅破了，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也算儘力了。唉，這孩子，真的很命苦！」師母輕嘆了一聲對師父說。曉筠任由我握住她的手，隨著我的腳步朝著房間里走去。我們進屋的時候，孩子們已經睡著了。將孩子們屋裡的燈關掉，我輕手輕腳坐到了小客廳的椅子上。曉筠將房門關好，看看我，低頭給我泡了杯茶過來。

「你跟著我，不是讓自己受委屈的。」我接過她手裡的茶杯，點了一支煙，示意她坐到我的身邊來。

「可是師母說的也沒錯，梓童這麼些年一直在我們身邊，我們確實耽誤了她的青春。甚至可以說耽誤了她的愛情！她是個倔強的女人，這層窗戶紙今天被捅破，要是達不到自己心裡的預期，我擔心她會走極端。」曉筠的手掌輕輕在我的膝蓋上摩挲著說道。

「走極端？走什麼極端？」曉筠的話，讓我不由坐直了身體。最了解男人的，其實是男人。同樣的道理，最了解女人，也只有女人。我相信曉筠這番話不會是無的放矢。她一定是看出了什麼，才會這麼對我說的。

「梓童的性格是，遇到再大的困難，都不會對別人求助。她喜歡憑藉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全部的問題。她在咱們家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見她對咱們求助過？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沒有吧？這樣的人，其實心裡一直綳著一根弦。她承受得越多，這跟弦就綳得越緊。一直到某天，某件事成為扯斷這根弦決定性的力量。這跟弦一斷，她整個人就廢了。她不會再有東山再起的想法，只會任由破罐子破摔。」曉筠將煙灰缸拿到我的面前，又將窗戶稍微打開了一道縫隙說道。屋裡的燈光通過窗戶投射到下面，將別墅門前的草坪照出了一小片光亮。

「所以你想告訴我，如果我不答應娶她，這件事就會成為壓斷她那根弦的關鍵？」我走到曉筠身後，伸手輕輕摟著她的腰說道。她看了看我，將身體朝我依偎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那如果你是她，你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我將煙灰彈出窗外又問曉筠。從我這個位置看下去，正好可以看見半個港島的夜景。深夜一點半，港島的夜生活才算剛剛開始。

「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她。我並不能真正感受她心裡的想法，我只能猜測。假如我是她，在徹底絕望之後，最有可能的是離開我們。因為急需留下來，只會讓大家都尷尬。」曉筠伸手抱住我的胳膊對我說。

「離開我們，回港島么？如果是那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結果。」我深吸了一口煙說。

「不，她不會回來，她會從我們所有人的世界當中消失掉。然後或許在一個人的旅途當中，會遇到那麼一個在那一刻給予她關懷或者感動的男人。她或許會跟這個男人生活一段時間，但是絕對不會嫁給他。也有可能她會成為一個世界的流浪者，隨遇而安的在這個世界當中生存下去。我說的是生存，不是生活。也有一種可能，她會成為一個紅牌的交際花。因為從你這裡得到的失望，她要從別的男人身上得到補償！不管是哪一種結果，我相信都不是你願意看到的！你絕對不會願意看到她走上這麼一個極端。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收了她。於是她心裡的那根弦便會鬆弛下來！」曉筠的話，讓我夾著煙的手指微微抖了抖。說我對梓童沒有半點好感？那也不是！總之曉筠說的這兩種可能，我是一種都不願意發生在梓童的身上。

「你說今晚這事，是她讓師母對我提的，還是師母自作主張自己提的？」我覺得腦子裡有些亂，將煙蒂掐滅了之後問曉筠。

「不知道，今天梓童住在酒店，沒有跟我們一起回來住。有可能是她讓師母來探聽你的口風，也有可能是師母自作主張這麼做的。」曉筠將窗戶關上，將我手裡的煙蒂接過去，放進煙灰缸里說道。

「明天我問問師母就知道了，如果只是師母自作主張，這件事就這麼冷下去算了！或許哪天，這個丫頭能想明白！」我將曉筠朝卧室裡帶去道。

「那她要是想不明白呢？」曉筠問我。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抬手將客廳的燈給關掉了。

一夜沒怎麼睡好，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還是有事情可以影響到我的心緒的。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微微亮，我就下樓坐在大廳里等候起師母來。等師母從卧室出來，我第一句話就是問她，這件事是她私下來問我，還是梓童託付她來問我的！聽了我的問題，師母笑了起來對我說：「你能來問我這個問題，證明你昨晚是認真考慮了，並且很在意梓童的看法！我也實話對你說吧，是我自作主張來打聽你的意思的！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梓童讓我來撮合你們？然後你要是拒接，會讓她的顏面不好看？」

「那能不能，這件事暫時別告訴她，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搓了搓手問師母。

「我不會糊塗到事情還沒著落就四處宣揚的，你放心好了！」師母轉而安撫起我來！聽她這麼一說，我的心裡才算踏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