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楚白羊了么？他說啥了？」曉筠打著哈欠，從牌桌上下來準備給親戚們做宵夜。見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她過來揉揉我的肩問道。

「沒有，說好了會上春晚的，現在春晚都結束了也沒見到他。」我聳聳肩對曉筠說道。

「他沒準有別的事情給耽誤了，等回去之後，你再好好嘲諷嘲諷他。問他是不是臨上台被導演給刷下來了。」曉筠給我倒了一杯水說。我知道她這是見我一個人坐著看電視，在故意逗我開心。楚白羊怎麼可能被導演給刷下來呢？誰也不敢吶。不過被曉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開心了起來。我甚至在想，要不要等回去之後，真的按照她說的這麼辦。嘲諷楚白羊？想想就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

「你去打牌吧，我去做宵夜，他們想吃啥？」心情一好，我就打算下廚露兩手。曉筠平時總是圍著公司家裡和孩子轉，一年也難得跟親戚們聚在一起熱鬧熱鬧。我決定這幾天，就讓她好好放鬆放鬆。等年過完，她又要開始操持家裡的那些瑣碎事情了。

「給他們煮點餃子就行，然後你再給配幾道冷盤吧。這麼晚了，酒就別喝了。吃點兒也準備散場，明天咱們還得去胖子家呢。」曉筠低聲對我說道。

「行，這個簡單，你去玩兒吧，待會好了我喊你！」我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打了個哈欠朝廚房走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逐漸不太期待過年了。七天的假期，要把平時沒有走動的親戚全都走個遍。身體累，胃口也累。看看正擠在一起玩著遊戲的崽子和閨女，我倒是有些羨慕起他們來。多好的年紀，除了學習，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他們去操心和頭疼的了。不過我也知道他們羨慕的人是我，因為我不用做作業，不用去在乎分數。這麼想想，人似乎都是在羨慕別人之中過著日子。

弄了一個涼拌黑木耳，還有一碟醋泡花生米，又煮了一大鍋餃子。等我都端上了桌，最後才喊曉筠他們過來宵夜。等人從屋裡出來，房門一開好傢夥，一陣濃煙滾滾就朝客廳里涌了出來。打牌不讓他們吸煙那是不可能的，大冬天的開窗戶又冷。於是大家就都窩在屋子裡，彼此互相交換著二手煙。我連忙進屋把窗戶打開，然後讓兒子和閨女去卧室里吃去。

「哎呀，剛才那一把被曉筠給截了，不然今晚我就扯平了。」曉筠的二叔滿臉遺憾的說。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今晚他是輸了。

「來，趁熱吃點東西，然後抓緊時間睡一會兒。」岳母招呼著大家入座。

「睡啥呀，決戰到天亮，初一就去我家了。我家裡可被你這兒條件好，大嫂可別嫌棄啊！」說話的是曉筠的小叔，這個人慣喜歡陰陽怪氣。在諸多親戚之中，我最不待見的也是他。

「我家這算什麼呀，哪能跟小叔你比，咱家午陽天天都為公司操心，哪天要是生意不好了，他就沒飯吃。你不同啊小叔，不管怎麼樣，都短不了你那口皇糧。」曉筠見他自打進門就一直沒玩沒了的，這脾氣也就有些壓不住了。

「這話說的，我這還得服人管不是。午陽當大老闆，誰能管得了他。大家說是不是，嘿嘿嘿！」訕笑了幾句，曉筠她小叔便沒有再多說什麼。他也看出來了，要不是沾親帶故，曉筠怕是早就對他發火了。

等他們吃完，天色已經蒙蒙亮。看看時間，凌晨5點半。這個點，就算想睡也睡不成了。將牌桌一收，幫著岳父他們把家裡簡單的打掃了一遍。我就帶著曉筠跟孩子們準備出發前往胖子家。胖子在郊區蓋了一幢樓，說是空氣新鮮，而且安靜。我們到的時候，才早上八點來鍾。

「哥，嫂子，新年好！」接到我電話的胖子，帶著全家已經等在院子門口了。院子里還有兩條狗，見我們下車本來準備吠的。曉筠一個眼神瞪過去，那倆狗當時就慫了。曉筠身上積累的殺氣，可不是普通的生物可以抵禦得住的。這個世界上，能夠抵禦住曉筠殺氣的，恐怕只有我家的旺財了。

「叔叔阿姨新年好，兄弟媳婦新年好！」我上前摟著胖子的脖子，輕輕揣了他兩下，然後首先跟他父母拜起年來。我跟胖子是兄弟，有些禮節可以不用那麼刻意講究。可是他的父母是長輩，該要的禮節一定不能少。還要他的媳婦，尊重兄弟的媳婦，就等於是尊重兄弟。

「都別客套了，快進屋，屋裡生了火盆，暖和！」自己家建了宅子，這讓胖子他爸說話都顯得有底氣了許多。家住郊外，四周山山水水的，倒真是一個養生的好地方。

「叔叔買這塊宅基地，走了不少關係吧？」進門之後，一股暖流就撲面而來。客廳的正中央位置，挖了一個火塘。火塘里，正用木炭生著火。屋子一角的窗戶打開著，空氣對流倒也不顯得氣悶。

「我哪有這關係啊，都是贊助去弄的。這小子半輩子下來，就這件事辦得讓我舒心。」叔叔的臉上比以前多了一些老年斑，不過精神看起來還很不錯。招呼著我們坐下，他又把茶几上的果盤都挪到了我們的面前。

「養兒做什麼的，就是做這些的。您就可勁使喚他就是了，這小子一身肉，多出去走動走動對身體有好處。」我笑著對胖子和他爸說道。

「今天就在我家待著啊，哪兒也不許去了。說起來，你們小時候還親近一些。現如今反倒是一年才能見上一兩次。要我說，事業固然重要，但是友情也不能冷落了不是？你們倆打小一塊長大的，可不能為了掙錢就把關係給淡散了。」抓起一把糖果塞進了我閨女的口袋裡，胖子他爸接著對我說。

「成，今兒我那也不去了，就在叔叔家待著。」我連忙答應了下來。

「這就對咯，明兒你們再去忙著拜年。我不攔著，今兒咱們爺仨好好喝一杯。」胖子他爸一拍大腿笑道。

「午陽…」正說笑著，我的電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楚白羊打來的。我接通了電話，裡邊卻是傳來了他媳婦的聲音。

「嫂子過年好，白羊呢？不是說好昨兒要上春晚么？我等到春晚結束也沒見著他人！」我連忙跟他媳婦拜著年道。

「白羊他，你能回來一趟嗎？」楚白羊的媳婦話沒說完，就在電話里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