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九驟然低頭，對上時離認認真真又溫柔的眼睛。

心頭鼓噪的熱血在這一刻徹底歸於安寧。

他善於分辨真實和謊言，這一刻至少從時離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執著和認真。

執著？

眼前這個小女人對自己也有執著，這個念頭光是冒出來，就讓人愉悅的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沒有騙自己，她是真的想要和自己永永久久。

「死也不會分開？」

「不會。圓圓滿滿這輩子。」

「好。」

閻九握緊了時離的手，唇角微勾，在她的眉心上落下輕輕一吻。

「我信你。」

這便夠了。

……

時離是真的陪了閻九五十年，在這五十年之間，他的商業帝國愈發強大，卻在鼎盛時期，又被他拱手想讓，全部捐給了十字會。

按閻九的話來說，

他的前半生血腥殺孽太多，所以讓時離受了苦。

那剩下的大半輩子，就多做些好事，為了讓時離能夠平平安安一輩子。

時離很平安，十全大補還魂丹一下肚子，就是感冒，都不存在的。

她從瀕死狀態的骨癌晚期，一躍恢復正常。

成為醫學史上最難以解釋的奇迹。

但時間過去，人終究是要死的，閻九老了，已經病危。

他躺在病床上緊緊握著時離的手。

看著她面容蒼老的樣子滿臉痴迷，「時離，你還是那麼好看。」

雖然覺得閻九的審美非常有問題，但是念在此人是變態的份上時離決定不計較了。

「那自然是好看的。」時離平靜道，「閻九你放心，等你一死，我就自殺跟你一起走。」

她拿出一包安眠藥放在了閻九的桌旁，聲音溫柔，「說好了，不會離開你的。」

所以就拜託你別黑化了，趕緊掛了，讓我圓滿完成任務行不行！

閻九聽不到時離內心的吐槽，卻撿起來那包安眠藥直接扔掉了垃圾桶里。

他搖頭笑：「這一次，就不用了。」

時離一愣，「哎？怎麼了，閻九你別多想啊，難不成是個測試？說好我不會離開你的呀，你不要生氣。」

「沒有生氣，離兒，我從來都沒有生過你的氣。」閻九聲音平和：「離兒，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這五十年來。」閻九頓了頓，才艱難的把話說完：「你對我有過半分動心嗎，你……有愛過我嗎？」

眼見時離表情微變，閻九輕輕搖頭，「不許騙我，這是我最後一個問題，你若敢騙我，我讓所有人為我陪葬。」

時離：「……」

幾十年過去了，這傢伙已經把全世界陪葬說成口頭禪。

她頓了頓，卻很果決的搖頭：「沒有。不過跟你沒關係，我天生是個情愛絕緣體，從不知愛是什麼。」

原以為閻九會生氣，卻發現他沒有，竟淡淡的笑了。

「我就知道……不過沒關係，這輩子，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卻從未離開過我。」

他頓了頓，眼神里迸發出決心和堅定。

「不用你追尋我，我會找到你，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會找到你。」

「你生生世世都只能屬於我，終有一日，讓你……愛上我……」

時離微微一怔，閻九說的太認真太肯定，裡面有必然的絕望。

她想說什麼，可閻九卻笑著閉了眼。

沒了呼吸。

「滴滴滴……正在傳送宿主回主神空間。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