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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嫡女多謀 - 第92章 意欲吃人的鐵頭,從此沒了一顆頭字體大小: A+
     

    小琴又一次逃跑,又一次跑回他身邊了,可這一次不是沒有代價的。

    月華如霜,她帶著滿臉的血跡和羸弱的身子,一步三搖晃地走回破舊的山神廟。在看見韋葉痕的第一眼,她露出了一個鬆口氣的笑容,下一刻突然一頭往前栽去。

    「小妖精!小琴!」韋葉痕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全然慌了神,「你怎麼了?!小琴!」

    抱她入懷,軟得不可思議,像抱了一團新採的棉花。也輕得不可思議,就像小時候抱過的小母雞阿黃,在他的胸口微微顫抖。

    這一刻抱著這樣一個小東西,他又懊悔又生氣,氣自己為什麼會聽從一個四歲小女娃的建議將她賣掉。

    這樣一個小東西,本來應該和她姐姐韋棋畫一樣,踩著滿地的綾羅綢緞亂跑,印下一排玲瓏袖珍的泥腳印,發出一長串銀鈴般的笑聲,家裡也不忍有人責備伊的頑皮。

    本來應該有人來保護她,為她遮風蔽雨,而不是拿她當成一件賺錢道具,只因為她是個小呆瓜就狠心地利用她。

    「小呆瓜,小琴?」他將她放在乾草堆里,輕輕喚她。

    她沉沉地睡著,聽不到他喚她,可是每一次他叫她的名字時,她就會微微翹起嘴角,好像在夢裡笑了。於是,他就一直喊,「小琴,小琴,小琴……」

    打來清涼的溪水,為她洗臉,解開她襟口的布扣,褪去她的衣裙為她擦身,韋葉痕試圖找出她身上的傷口,畢竟她流了那麼多的血。

    可幾乎將她剝光了,擦遍了,也沒尋到任何一道傷口,只有手腕處有幾圈紅痕。韋葉痕稍稍鬆一口氣,看來,她可能是不小心沾上了什麼豬血、牛血之類,而不是她自己受傷了。

    韋葉痕喂她喝了點漿果汁,傍晚的時候她就醒了,草堆里懶洋洋地打了個滾兒,瓮聲瓮氣地開口要求道:「我想吃桃子,小哥哥你去莫疾山上給我摘一個吧。」

    韋葉痕點頭:「那你好好等著,不可以亂跑。」

    「對了小哥哥,」她又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都知道我的了。」

    儘管心裡心疼著她,韋葉痕還是忍不住譏諷:「你師父不是什麼都會算么,怎麼你沒問好嗎?」

    「我問了啊,可師父說天機不可泄露。」小琴咬著水嫩嫩的唇。

    韋葉痕翻了個白眼,覺得小琴的師父一定是個十足的神棍,也就騙一騙她這麼呆的小女娃,連七歲以上的人都騙不了。

    「小哥哥,你就告訴我嘛,不然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只好還喊你相公了!」小琴的小短腿在草堆里打滾。

    「……葉痕,」沉默一下,他說,「我叫葉痕。」

    「你騙人!」小琴控訴。

    「誰騙你了?」飛來的指責,令他覺得莫名其妙。

    「師父說了,你的名字里有一個字跟我一樣,可我的名字里沒有『葉』也沒有『痕』!」

    「……」他愣住了。

    是有個「一樣的字」,他們兩個人一個姓!

    「真討厭,連真名兒都不告訴我,不跟你玩兒了!」小短腿撲騰撲騰爬起來,往山神廟外跑去。

    他從錯愕中回過神,追上去,「小琴,你去哪兒?快回來!」

    「我去摘桃子!」她跑得一蹦一跳,連她的聲音也是蹦蹦跳跳的歡快雀躍,「葉哥哥你也來摘,你比我高!」

    「你跑慢一點!」他無奈地邁著比她長的雙腿,追上去。

    兩人一起來到莫疾山,一座只比土坡稍高一點兒的小山丘。在小琴的指揮下,韋葉痕上樹摘了五個大紅桃兒,兩人滿載而歸。

    小琴吃了兩個,其餘的留給韋葉痕,「喏,這三個全給你,這個叫『小琴讓桃』,是有典故的。」

    等兩人都吃飽了,有了力氣,韋葉痕才問她,「這一次鐵頭將你賣給誰了?你怎麼跑回來的?你從哪兒沾了一臉血回來?你去過菜市場的魚攤?」

    五日前賣完小琴后,他就蹲在鐵頭家門口守著,一直沒見他們出來。第四天他又飢又渴,時辰又到了晚上,心裡猜著就算做生意也不會這麼晚,他便先離開了。

    小琴搖一下頭,神色間有點兒害怕,褪去之前的歡快活潑,她的眼底蒙上一層恐懼的薄紗。

    「怎麼了,小琴?」韋葉痕突然猜到一種可能,頓時怒氣上頭了——「是不是鐵頭根本沒賣你,他將你自己留著了?他欺負你了?!」

    小琴搖搖頭,又點點頭,小臉上驚悸惶恐,可就是不說話,急壞了韋葉痕,上來就扒小琴的衣裳。

    「葉哥哥你幹什麼!」小琴嚇哭了。

    「你到底哪裡受傷了?快給我看看!」他覺得是之前為她擦身時看漏了,一定有他沒看到的地方受傷了!

    「沒有,真沒有,你別這樣……」小琴守護衣領。

    「好,」韋葉痕罷手,「那你快說,鐵頭怎麼欺負的你?快告訴我!」

    「他……他……」小琴吞吞吐吐的。

    「他到底做了什麼?!」韋葉痕快要急瘋了。

    「他不給我吃飯,只給我喝一點點水……」小琴拘謹地說。

    「只是這樣?」韋葉痕不信,死死瞪著她。

    小琴點點頭,躲避著韋葉痕的目光,緊張地說下去:「我被餓了四天多,不管我怎麼求,那個人連一小口餅也不給我吃,我餓得頭暈眼花,真的好餓好餓……」

    「只是這樣?」韋葉痕鬆了半口氣。

    可是小琴還沒說完,「後來……後來他……」韋葉痕的心又吊起來,「後來他在屋裡生了一堆火,火上架了一個高高的圓木架,木架下吊了一口好大的黑鐵鍋,我以為他要做飯了,於是又求他給我點吃的,可是……」

    「他還是不給你飯吃?」韋葉痕氣憤地問。

    小琴搖搖頭,眼底的驚懼如山洪入林,一發而不可收,「可是當他將我從籠子里放出來,讓我脫掉鞋子,站進燒熱的鐵鍋裡面時,我才知道……他要吃的飯……就是我。」

    「什麼?!」韋葉痕氣炸了,「他要吃你?他想吃人!他竟然想將你活活烤死?!」

    他轉身往外沖,要去找到鐵頭那個人渣,將那廝的頭砸個稀爛。他跑得實在太快了,小琴在後面邊哭邊追,追到一半就摔倒了,哭著叫嚷:「葉哥哥你別去,鐵頭已經死了,他家裡全是官差,你不要去!」

    韋葉痕頓住了腳步,想到小琴回來時一臉的血,不可思議地回身問她:「難道是你殺了他?」

    小琴坐在地上,「嗚啊」一聲哭起來,十分委屈。

    韋葉痕連忙上去,將她抱起來,抱在他並不寬闊的胸膛上,拍著後腦勺安慰她:「別怕別怕,過去了,都過去了,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等小琴哭完,才告訴他,殺死鐵頭的不是她,而是一個虯髯大漢,穿一身藍衣。

    「一身藍衣的大鬍子?他沒留下姓名?」韋葉痕問。

    小琴搖搖頭,道:「他一刀將鐵頭的頭砍下去,滾到了火堆里,血濺得到處都是,把我的眼睛都蒙住了。朦朧間,我只看見他把黑鐵鍋從火架子上摘下來,又用刀在牆壁上刻了一個『時』字,然後他就扛著大刀揚長而去。」

    「所以你就跑回來了?」

    「我好害怕,從始至終都沒敢發出聲音,」小琴兩道蛾眉淺淺的幽怨,「後來逃往山神廟的途中,我才醒悟過來,那個人雖然長相可怕,做的事也很可怕,可他是為了救我而殺人啊,我都沒問過恩公的姓名。」

    「算了,你沒事就好了。」韋葉痕蹲下了身,去脫她的鞋子。

    「葉哥哥你幹嘛?」

    「你不是站在燒熱的鐵鍋上了嗎,腳底肯定被燙傷了。」

    「沒有燙傷,只有一點點疼,嘶——」

    「別亂動!」韋葉痕翻開她的足底,見白嫩肌膚上赫然帶著一片片紅腫印記,不由氣惱道,「你這個笨蛋琴!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不老實,還跑上山摘桃!」

    「那人家真的好想吃桃子嘛。」

    「那你讓我去呀!」

    「那人家想親眼看著葉哥哥為我摘桃子嘛。」

    「那你讓我背你去呀!」

    「那……就這麼說定了噢。」她稚嫩的眉間一片狡黠之色,「下一次我再受傷跑回來,葉哥哥你就背我去摘桃,下一次我要吃三個!」

    「你還想有下一次!」韋葉痕快氣瘋了。

    他大概明白韋尚書為什麼扔掉這個女兒了,因為跟她在一起呆久了,再好脾氣的人都會漸漸變成一張咆哮臉。

    ********

    三日後,小琴腳上的燙傷好了,她又不安分起來,不停地繞著韋葉痕的身周打轉,反覆勸說韋葉痕將自己再賣一回。

    「不行!」韋葉痕咆哮,「收起你的餿主意!」

    「怎麼是餿主意呢?」小琴呱啦呱啦地勸道,「葉哥哥你想啊,師父算過卦說你是我的相公,那相公和娘子不是應該天天在一起嗎?如果你不拜在我至臻師伯的門下,不當我的師兄,那咱們倆怎麼能天天見面呢?可你沒有二百兩銀子,怎麼去拜師呢?」

    「誰要天天跟你見面,」韋葉痕彆扭地轉開頭,耳上一片可疑的紅,「才跟你同住了三天,差點沒被你氣死。昨天夜裡你睡覺磨牙,吵得我都沒法兒睡!」

    「那人家餓嘛。」小琴噘嘴。

    「不是摘了很多桃給你吃了嗎?你長得像一粒豆包,吃得比一顆牛頭還多,半個山頭的桃快讓你吃光了。」韋葉痕很毒舌地說。

    「那人家想吃雞腿嘛。」

    「雞腿?」韋葉痕站起身,「好,那我去鎮上買,你在廟裡吃著桃等我。」

    「可是把銀子浪費掉了,葉哥哥你就拜不成師父,不能當我師兄,也不可以常常摘桃子給我吃了。」小琴難以抉擇,數著白嫩的手指,計算著得失利害,「如果買了兩個雞腿,以後就不能吃很多很多個桃子了,人家好想吃雞腿,可更想吃桃子,那些高樹上長的桃子特別的甜!……怎麼辦?怎麼辦?兩樣都想吃怎麼辦?」

    不自覺地,一個森森然的真相暴露在了韋葉痕面前——

    原來!小豆包其實是為了吃到更高的樹上更甜更脆的桃子,才纏定了他當什麼相公,又讓他當什麼師兄!

    所以!他存在的最根本意義,就是給她摘桃子和買雞腿!

    「好哥哥,你就再拿我去賣一次嘛!」小琴雙手合十,沖韋葉痕拜了拜,「人家好想有一個聽話的師兄,這樣就能常常帶我下山吃雞腿了!求求你嘛~~真的求求你嘛~~」

    韋葉痕既覺氣憤,又感到不可思議:這個小東西,她跟韋棋畫真的是兩姐妹嗎?

    難道當年尚書夫人十月懷胎吃錯了葯,把兩個人的腦子都生給了韋棋畫一個人,另一個女兒沒帶腦袋瓜兒,只帶著一張嗷嗷待哺的嘴就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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