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個地中海髮型的老教授站在講台上，用力敲了幾下桌面。

「同學們請安靜！」

「你們現在這裡激動有什麼用？有這個功夫去操心一千公里之外的鹽城，還不如想辦法怎麼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成為武宗，成為武王，甚至成為人族中的皇者，威懾群妖，佑我人族！」

「鹽城的滅城之戰昨天就已經發生，你們得到的消息已經延遲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現在你們再擔心、再叫罵、再不甘，也改變不了鹽城已滅的事實，鹽城內八十一萬人族同胞也沒有可能再復活過來！」

「我老頭子還是那句話，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努力在以後的日子裡，讓這種滅城之戰少發生，或是永遠也不會發生！」

教室內亂轟轟的討論聲終於停了下來，所有的學生都安靜下來，抬頭注視著講台上的老教授。

王哲昂著頭，雙拳緊握，他咬著牙，紅著眼，努力讓自己眼中的淚水不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王哲，節哀順變！」

身邊的女同桌孫艷悄悄遞過來幾張紙巾。

做為武道二十班的班長，孫艷了解全班四十二位同學的全部資料，她知道，這個平時看上去酷酷的不太愛說話的王哲，其實就是來自於鹽城。

「謝謝！」

王哲沒有伸手去接紙巾，眼中蘊含的淚水被他用體內的靈能瞬間蒸發殆盡，他面無表情地扭頭看了孫艷一眼，道：「我沒事。」

「好……好吧，」孫艷的心房一顫，柔聲勸道：「我想說的是，你可千萬不要去做傻事，鹽城已毀，你就算是想辦法回去了，也救不了任何人。」

「趙教授說得不錯，咱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修習武道，努力提升自身的實力，只有自身的實力足夠強大了，才有機會庇佑一方。」

王哲扭過頭，不再看孫艷，酷聲說道：「我知道的，謝謝你。我會努力變強，然後回去屠盡鹽城內的所有妖獸！」

王哲的聲音堅定，神色認真，說出的話來戾氣十足。

孫艷張了張嘴，輕聲一嘆，也抬頭看向講台，不再多勸。

「現在咱們開始正式上課！」

趙教授低頭掃了一下座下的學生，見他們雖然暫時安靜了下來，但是眼中的火氣依舊，神情亢奮難平，他輕咳一聲，道：

「今天，咱們不講武道，我來跟你們聊一聊這一百多年以來，妖族的發展史，還有咱們人族的不斷抵禦妖獸侵襲的奮鬥史。」

「不要覺得這些都無關緊要，告訴你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怠，如果你們不能對妖獸的發展過程有一個十分透徹的了解，不知其秉性，不知其實力，還談何可將它們徹底消滅？」

「……這一切的源頭，都在二十一世紀初，那時候地球上還沒有聯邦政府，也不是人人皆武，武道之說，只存在於華夏一國，對，華夏就是咱們聯邦的前身，嚴格來講，咱們身上都流淌著華夏先輩的血脈……」

「……靈力突然恢復，沒有人知道它的源頭，也沒有人知道具體是在哪一年才開始出現……直到2040年，全球的妖獸都開始紛紛覺醒，一些妖族中的先行者，在極短的時間內飛速提升實力，它們在深山中修行，在溪水畔蓄勢，在人類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悄然崛起……」

「別的地方且不去說，距離咱們太過遙遠，但就說當時的華夏境內，就有五處大妖潛伏之所，它們分別在上滬、京津、蜀地、海島還有蓉城。」

「或許有的同學已經猜到了，沒錯，就是如今對咱們聯邦政府威脅最大的五大妖皇的崛起之地，上滬的火鳳妖皇、京津的地蛟妖皇、蜀地的黑白熊，還有海島的鐵齒鱷與蓉城那位自稱是虎大王的虎煞妖皇。」

「這些妖皇，全都是妖族中的先行者，一出世便表現出了與眾不同的絕世天賦，進化晉級的速度一日千里，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它們就紛紛達到了六級妖王的層次，無懼一切火器，甚至在核爆中都只是傷而不死，強悍非常……」

台下的學生漸漸被趙教授口中的這些描述所吸引，從小到大，他們的生活中除了修鍊武道就是學習戰術，對於人族還有妖族中的這些歷史事件，還真是極少有機會去了解。

尤其是當世妖族之中的五大妖皇，他們只聞其名，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它們的出身來歷。

「……每一個妖族皇者的崛起，都是在成千上百萬個人族同胞的筋骨血肉的浸泡下成長起來的，每一個妖皇的身上，都背負著咱們人族同胞上億甚至十億乃至更多條性命……」

「人類與妖族之間的仇恨早就已經深入骨髓，濃得化不開、剪不斷，這是滅族之戰，這是滅種之戰，想要活著，人族就必須要誓死抵抗！在妖獸的眼中，人類的身體就是它們進化的源泉，它們對人族的敵視，對人類血肉的渴望，永遠都不會改變……」

趙教授越說越激動，吐沫星子四處飛濺。

「嗯，扯得有點兒遠了，咱們現在再回到妖獸的動亂之初……正史已不可考，不過據現在還依然健在的一些宗師前輩回憶，妖獸的動亂最初好像是發生在2040年的下半年，大約八九月份，暑意正濃之時……」

王哲有點兒走神兒，他對這些已經過往的歷史並不感興趣，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鹽城已滅，父母族人全都戰亡的消息，思緒一片混亂。

別看他剛才說得很輕鬆，什麼提升實力，什麼斬殺一切妖獸，其實他心最最期盼的事情，還是能夠看到自己的家人活過來，大家一起開心地吃飯、玩鬧。

就在前幾天，他已經晉級到了武師九級，只差半年他就能從聯邦武大畢業，他就能夠回去鹽城與家人團聚，能讓父母過上相對富足一些的生活，不必再為一口糧食一杯水而辛苦奔波。

他原還打算著要在鹽城結婚生子，安家立業，拚死守護鹽城還有家人的安危。

可是現在，一切全都沒有了！

鹽城被毀，城中的人族全部罹難，他的父母家人也無一倖免。

他王哲，從今往後，已經沒有家了。

王哲的心情一片灰暗，雙拳不自覺地再度握起，體內的靈能也隱隱有暴亂破體的跡象。

這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王哲！王哲！你怎麼了？」

同桌小聲地呼喚，同時抬手緊拽了一下王哲的衣袖，王哲一驚回過神來，不由扭頭看向王艷，看到王艷一臉擔憂的神色，他的心中不由一暖。

「我沒事兒，謝謝關心！」

王哲不動聲色地收斂心神，歸攏體內有些混亂的靈能，神智逐漸恢復了正常。

這時，趙教授的聲音再次傳入王哲的耳中。

「……總之，那次的動亂規模空前，全球各地都有發生，成千上萬架飛機被擊落，各城市之間的火車軌道盡數被破壞，造成的人員傷亡不計其數，也就是在那之後，地球上的各國政府才真正開始重視起這些突然覺醒的異類，才開始動用大量的軍隊對這些生活在野外的妖獸圍剿捕獵……」

「……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妖獸的進化速度遠遠超出了人類的預料，普通的槍炮已經很難對那些一級甚至二級的妖獸造成威脅，而諸如導彈、氫彈之類的大規模殺傷武器，輕易不能動用，而且也很難精準鎖定那些妖獸……」

「……再之後，就在各國政府都將目光放到野外的時候，城內的寵物突然集中大暴亂，原本就處在覺醒邊緣的各類寵物幾乎同時覺醒，紛紛對它們身邊的主人亮出了鋒利的獠牙。」

「那一年，人類的死傷慘重，人族的人口基數從一百二十億，直接縮減到八十億，其中有近乎四十億人，都在那兩天葬身獸腹……所以，很多先輩都習慣將那一年稱之為末世之始，人族之殤……」

叮玲玲！

下課鈴響，這一節的武道理論課，就此結束，趙教授沒有托堂的習慣，適時地停止了講課，簡單收拾了一下講桌上的筆記，轉身離開教室。

啪！

王哲但覺胸口的氣血一陣上涌，眼前一黑，暈倒在了自己的坐椅上。

幾乎同一時間，楊帆一個激靈，陡然從入定中驚醒，心中一縷難言的悲傷升起，腦子一片混亂茫然。

一時間，他有點兒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