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明，我王家屹立天雲城數百年！區區丹家敢以螳臂擋車自取死路，今日之事，絕不能輕易結束。」

王鎮山雖然敵不過哦丹明，但他作為天雲第一大世家，身後底蘊無數，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

圍觀者暗暗搖頭，王鎮山的態度在軟化，換作以前，他哪會說這種廢話？早就直接下令出手了。

連王鎮山都縮了，觀戰的天雲城其他豪門世家看著丹家一方的目光，閃爍著一些莫名的神采。

但做為老對手，丹明卻不這麼認為。他對王鎮山很了解，心裡仍然警惕，淡淡問道：「哦，你還想怎麼樣？」

王鎮山目光一轉，看向後方的丹辰，冷笑連連：「今日老夫率眾而來，是讓丹家交出丹辰。如果堅持要你交出丹辰，你恐怕不會同意。」

丹明冷哼一聲，當然不會答應，丹辰現在是丹家最重要的人物，未來的核心，在他心裡，丹辰的地位甚至超過他這個族長。

王鎮山陡然把聲調提高，一字一字地道：「我們兩家各出三名小輩比試，押下王、丹兩家的所有產業，以勝負來決定王、丹兩族的命運，勝者得到一切，敗者一無所有！做為此事的始作俑者，丹辰必須出戰。丹明，你可敢應下此約？」

王鎮山看著丹明，心裡泛起冷笑，王家最優秀的後輩，此次並沒有過來，丹辰雖強，絕不能與自家的天才相比，比試場上就可要了此子的小命。

丹家一旦失去所有產業，也就失去了根本，到時候再收拾他們，就容易了。

大手筆！這種程度的對賭，絕對是大手筆！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場風波最終會演變成這樣，眾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丹明身上，等待他的反應。

無量大陸，以武為尊，人人勇猛精進，視武為命，若是斷然拒絕挑戰，會被人視為窩囊廢孬種，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丹明眉毛一挑，回頭看了看丹家的年輕子弟，目光在丹辰和丹元身上停留片刻，眉頭輕皺，這兩個孩子實力可以出戰，但缺少一人，沒有必勝的把握。

他了解王鎮山，對方見了丹辰的實力，還敢提出這樣的約戰，肯定有恃無恐，這個險，該不該冒？

「大爺爺，答應對戰，但時間要往後推！」丹明耳朵里響起了丹辰的聲音。

丹明頓時有了大笑的衝動，對啊，丹辰的潛力萬中無一，他親眼見到，丹辰從二品提升到五品，僅僅用了不到一天時間。

突然間，丹明心裡湧出無窮的信心，他毅然回頭，語氣決然：「王鎮山，我答應你的賭約，但比試的日期，要定在三月之後。你若是答應，今日就到此結束；如若不答應，今天就血戰到底。」

丹明殺氣四溢，大有談不攏，就立刻大殺一番的勢頭。

王鎮山臉上肌肉抽搐，這種被威脅、被壓制的滋味很不好受，他縱橫天雲城數十年，從沒像今天這樣屈辱過；更要命的是，他必須忍，不能讓身後的王家族人白白犧牲。

「好，三月之後的今天，由族中小輩來決定兩族的命運！」王鎮山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轉身就走。

他不認為三個月的緩衝，能有多大的作用。武者修鍊，哪一個不是經歷長年累月的累積，一級一級提升上去的？尤其到了五品之後，每一次提升都要花費以年為單位的時間修鍊積累。

一場風波暫時收場，眾人退去，丹家重新恢復平靜。

但所有人都知道，平靜只能持續到三個月後的約戰時刻，之後，天雲城的格局將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時間，天雲城內暗流涌動。

……

做為風暴的中心之一，大戰一結束，丹辰就被柳晚楓拉走了，審問外加祭祖，折騰了大半天，丹辰又被丹明叫去問話。

玉真堂內的小院子里，丹明又變回了那個伺弄花草的普通老人。

丹辰在旁邊靜靜看著，片刻后，丹明頭也不抬地隨口問道：「丹辰，你覺得我的實力算什麼程度？丹家在天雲城地位又如何？」

丹辰一邊思考一邊回答：「大爺爺能勝過王鎮山，已經是五大世家裡的第一高手；三位族老也實力大增，丹家已經勝過王家，躍升為天雲城第一家族。」

丹明放下手裡的花灑，輕嘆一聲：「是啊，我只能算五大世家裡的第一高手，卻不敢在天雲城裡稱王稱霸，你可知道原因？」

「城主府！」丹辰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還有正陽學院。」

丹明先是搖頭，隨即又點頭：「對，也不對！」

丹辰疑惑，自從父親失蹤后，他就與母親相依為命，一門心思打熬身體，試圖凝聚靈氣，對很多事情只知皮毛，並沒有太深的認識。

丹明望著天雲城西南方向，聲音變得意味深長：「城主府確實很強，但你或許不知道，天雲城的每一任城主，都出自正陽學院。」

丹辰頓時恍然大悟：「二者是一體的，正陽學院才是執掌天雲城的真正勢力。」

丹明有些無力地點了點頭，回頭苦笑：「五大世家之上，還有正陽學院這個龐然大物。正陽學院雖然位於天雲城西南角上，卻擁有專屬城門可自由進出，雖在名義上屬於天雲城，事實上卻是城中之城。除了院中學員偶爾在城裡出沒，普通人很難接觸到學院里的世界。」

丹明轉過身來，神情嚴肅：「正陽學院里任何一名導師，都有高武境的實力，可以輕易覆滅天雲城任何一個家族。所謂的天雲城五大世家，在他們眼裡就是不起眼的小雜魚。」

丹辰小嘴微張，說不出話來，心裡湧起驚濤駭浪，原來正陽學院這麼強大。

他以為丹明作為初武九品就能縱橫天雲城，卻沒想到天雲城中竟然還有高高在上的高武境的高手。

初武境九品巔峰的武者一拳最多能打出一萬斤的力量，而隨隨便便一個高武境的武者隨手一揮，就能打出十萬斤的巨力，抬手間能滅掉十個初武境九品的高手。

這個瞬間，他覺得眼前的老人有些悲哀，他老人家為了家族榮譽，苦苦與以王家為首的幾個世家爭鬥，耗費大半生的精力。但這一切，在大勢力眼裡卻微不足道。

丹辰握緊拳頭，澀聲道：「我明白了，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們的實力太弱，弱到連讓對方正視的資格都沒有；想要得到認可，必須具有相應的實力。」

丹明神色一緩，露出讚許之色：「以前丹家只能苦苦求存，沒有拓展的能力，但現在不同了。」

看著丹辰露出聆聽之色，丹明露出笑容，「因為有你，你完善了上清真玉功，讓丹家有更進一步的可能。你的資質，也讓我看到了丹家崛起的契機。」

「我親眼見到你完善上清真玉功和兩門武技，實力從二品直接升到五品，你不明白我當時的震撼。當時我就知道，小小的丹家給予不了你太多支持……」

「大爺爺！」丹辰眉毛一挑，不滿老人這麼說。

丹明卻擺擺手，道：「別打岔，聽我說完。你身具傳說中的萬武聖體，我堅信你能成為蓋世強者，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但想要發掘你的所有潛能，就必須要有更大的舞台。我思來想去，沒有比正陽學院更好的地方。」

「讓你去正陽學院，不是讓你脫離家族。你不需要留在家族裡守護，家族只會成為牢籠，阻礙你的成長，你必須走出去。你的實力每提升一截，丹家的影響力就會更進一層，當你足夠強大，自然有強者依附你，替你守護丹家。你的唯一目標，就是以最穩妥、最快速的方式提升實力，爆發你的所有潛能，追求無上武道。」

「這個世界強者無數，初武之上有高武，高武之上還有太武、玄武、真武、天武，以及至高無上的聖武，難道你甘心留在丹家，一輩子做個初武，或者勉強晉入高武的土鱉？」

說到這裡，丹明已經變得聲色俱厲！

「這方世界很大，天雲城只是地慧境六陽洞碧幽山的一個小城池。地慧境之上，還有更大的地域，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想不想看看外面遼闊的天地，想不想知道上古時期為什麼會有武道碎片從天而降？想不想知道，無量大陸之外，還有什麼雄奇風光？」

丹辰順著老人的手，看向高遠的天空，那裡晴空萬里，空無一物。但受到丹明激揚的語調感染，丹辰的目光似乎透過虛空，看到了蒼茫大地的盡頭，無盡虛空的邊際，無數強者在那裡吞吐日月，征伐星河。

上古時期，為什麼會天降隕石，為什麼會有億萬武道碎片落下？

我想知道！

蒼天不死，武道永存！

丹辰心裡湧出強烈的求知慾，生出萬丈豪情，堅定地大喊：「大爺爺，我想知道這一切！我想站得更高，看得更遠！我想去看天上的星辰，娘說，每一個星辰，都是一個神秘的世界！我要為母親摘星奪月，快慰平生！」

丹明哈哈大笑，老懷大慰，重重拍著他的肩膀，動情地道：「孩子，記住剛才的話，記住現在的感受，我希望你能永遠保持這樣的豪情和求知慾望。往前走，前方將是一遍坦途！」

這個瞬間，老人手指所向，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大路延伸，一直通往無窮遠處。

「嗯，我會的！」丹辰順著望去，目光堅定，重重地點頭。

「我已經推薦你和丹元作為丹家的天才進入正陽學院，明天你二人就去報到。」丹明留下這一句話，就彎腰拾起鋤頭、剪刀，緩緩走開，心裡卻在暗想：丹辰，我能給予你的只有這些，今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丹辰留在原地久久不動，忽然揮舞著拳頭大喊：「無量大陸，我丹辰來了。」

這一刻，少年的激情全部點燃，丹辰也再次堅定了前進的方向。

直到許多年以後他才明白，老人的這一番話，對他有多大的作用。

很多強者年輕時，都擁有過這樣一位睿智的老人為其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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