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明大高興道，「爺叫我問的。」

明九的後背倏然出了一身冷汗：「爺怎麼會問這個？」

難道，她知道他的心思了？

難道她知道他的心思后不想把他留在身邊，於是找明大讓他成親？

想起在尤黑城時，她那別有深意的一瞥，明九不由自主地想多了。

明大道：「爺說過要讓銳明軍集體成親，現在很多人都有對象了，她讓我統計數目，應該是準備辦這事兒了。」

明九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特意針對他的。

明大問道：「你還沒說呢。你有對象了嗎？」

明九：「……」

他能說他喜歡爺嗎？

不能！

苦笑了一聲，他慘然搖頭：「沒有。」

明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這麼多人，就你跟在爺的身邊跑，想要安定下來，自然沒有我們這麼容易。」

明九搖頭道：「我不覺得苦，能跟在爺的身邊，我很幸福。」

「唉，你啊你。」明大想了想，提議道，「要不你試著把鳶子拿下來？她長得好，修鍊快，人也肯干，還年輕，表面上她和我平起平坐，實際上在爺的面前，她比我能說得上話。你娶了她，絕對不虧。」

負責洛清吟產業的最重要三人，鳶子屬於其中之一。

謝嬤嬤負責織綉坊和紅杏樓，明大負責冒險團和鬼市，鳶子負責百草堂。

以明大的角度看，鳶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明九也這麼覺得。

但是，他不管是身還是心，看的只有洛清吟一個人。

最初時，他對洛清吟只有感激。

但隨著她幫忙殺了姜大將軍為明大將軍報仇，隨著他每天跟在她身邊暗中保護她時，他漸漸地產生了不該有的念頭。

他隱藏得很好，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他知道，他配不上她。

他知道，她會和睿王殿下紫雲宸在一起。

他只是想著，能當她一輩子的暗衛，保護她一輩子。

在尤黑城時，他以為洛清吟看穿了他的心思。

洛清吟賞他靈玉時，他讓人把靈玉雕成了三塊相同的玉佩，一塊自己戴著，一塊給鳶子，還有一塊送給她。

擔心洛清吟不收，他解釋說：「以後屬下和鳶子難免會有吃易容丹的時候，你拿著這塊玉佩，只要看到一樣的，就一定是我們。」

洛清吟這才收下了。

為了徹底隱瞞這份不為人所知的秘密，他盡心儘力地對鳶子好，他甚至給別人造出一種，他喜歡的人是鳶子這種錯覺。

可是，當明大提出來時，他卻知道，他做不到！

「成親這事兒還遠著。」明九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明大的提議，只是道，「我先進宮了，有事情給我發鶴玄符。」

……

國宴在歌舞昇平中結束，紫雲宸表面上住進了洛擎天安排的外使府邸，洛清吟回到了枕霞殿。

實際上，紫雲宸只是在外使府邸中轉了一圈，便到了他的璃京紫府。

洛清吟也一樣。

在外書房中，兩人收起天晶玉玉佩之後，立刻迎來一波鶴玄符的浪潮，不到一會兒，就把他們面前的書案淹沒了。

兩人坐在鶴玄符堆里，一個一個地拆。

洛清吟難得有興緻，不管拆到誰的，只要不是什麼壞話，都會給予回復。

突然，她眼角餘光瞥到一個外觀十分熟悉的瑩白色鶴玄符，不禁拿了起來。

抬手點開，望著那句淺淺淡淡的「你什麼時候回學院？」，洛清吟心中驀然一跳。

當華千曄的學員三年，不管她到哪兒歷練，不管她做什麼事，他都從來沒有過問過，更不會問她什麼時候回學院。

他突如其來的這一句，讓她感到了一絲絲他的情緒。

問她什麼時候回學院，是因為他要離開學院了嗎？

她一直覺得，他不會永遠留在玄鳳學院。

滄雲大會這一行，他徹底解決了和東方玲瓏之間的問題，跨過了心境的坎，也達到了在玄鳳學院散心的目的。

再加上，天族在滄雲大會上出現，他是天族九殿下的事情漸漸傳開……

如無意外，他要回天外天了。

是要道別了嗎？

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濃濃的不舍。

若說離開玄鳳學院最捨不得誰，答案毫無疑問是華千曄。

但是，她不可能在玄鳳學院一輩子。

他也不可能。

總有一天，他們會分道揚鑣。

她繼續走向她的強者之路。

他會回到天外天當最尊貴的九殿下。

洛清吟望著鶴玄符沉思。

紫雲宸隨手將一隻拆開的鶴玄符扔到一邊，抬眉見她一臉悵然若失，不禁問道：「有特殊情況？」

洛清吟回眸一笑：「我想明天傍晚啟程回玄鳳學院，回去和導師道別順便申請外出歷練。你覺得如何？」

紫雲宸揉了揉她的頭：「好，我陪你去。」

洛清吟點了點頭，提筆寫下「三天後到」，將鶴玄符發了出去。

不過，此後她再也沒有看鶴玄符的興緻，只是把眼熟的鶴玄符挑出來拆。

一挑，便挑到了明月珦的鶴玄符。

望著上面那句意味不明的話語，她的眉心漸漸攏在一起，側頭望向紫雲宸：「一碧傾城是什麼？」

紫雲宸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鶴玄符上，微微垂眸，斂了情緒，淡淡問道：「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洛清吟似笑非笑道：「你先回答我。」

紫雲宸搖了搖頭：「不認識。」

洛清吟唇角一翹，帶著三分笑意七分玩味：「小妖精，你撒謊的時候很容易露陷。」

紫雲宸：「……」

將全部鶴玄符推到一邊，紫雲宸抬手將她拽入懷裡，危險而低沉的聲音隨之響起：「我怎麼撒謊了？嗯？」

洛清吟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如水微涼，聲音清冷而犀利：「堂堂百曉門所有者，上知天文下懂地理，真不知道一碧傾城是什麼？就算你一時不清楚，你也不會直接說不認識，你會稍作回憶或者讓人查。除非，你不想讓我知道。」

「我很高興，你這麼了解我。」紫雲宸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猶如檀珠落玉盤般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一碧傾城是明月珦送給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