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師父的觀點。」洛清吟將剝好的果子放入盤中，推到湖老和酒仙兩人的中間，淺笑盈盈對酒仙道，「我把小葫蘆給你，你幫我打滿酒回來，我逐個試試別人家的酒？」

酒仙沒好氣道：「當我是跑腿的呢？」

洛清吟急忙道歉：「不敢。」

酒仙向來率性，也沒有和她計較的意思，擺擺手道：「好歹我也是百草堂的人，既然對方不送請柬過來，那我也不去了。那些酒我都喝了七七八八，沒什麼意思。你的小葫蘆給白酒黃酒，讓他們去得了。」

三言兩語，就這麼定了下來。

洛清吟高興道：「爺爺你是好人，酒葫蘆給我，我出了些新品，給你嘗嘗。」

湖老乾咳了一聲：「小丫頭，你這麼當著老頭我的面喊他爺爺，合適嗎？」

洛清吟從善如流，無比乖巧道：「太爺爺師父。」

湖老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酒仙：「……」

咳！

紫雲宸差點被剛吞進去的果子嗆到，咳得臉色通紅。

兩個老頭兒耍小孩子脾氣是什麼狀況，他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湖老像變戲法一樣從袖中取出一個和酒仙差不多一樣的酒葫蘆，樂呵呵道：「小丫頭啊，你可不能偏心，老頭我是你師父，酒是不是也要一分為二才好啊？」

洛清吟爽快應道：「是。」

拿著兩人的酒葫蘆，洛清吟心念一動，進了三聖三魔鼎。

神魂已經修復，進去裡面輕而易舉。

只是她沒想到，三聖三魔鼎中像遭遇了暴風雨肆虐一般，葯田七零八落不說，素紅衣的殿堂的大門竟然坍塌了。

洛清吟眸中閃過一抹冷芒：「究竟是怎麼回事？」

雷炎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神魂壓制，差點就給她跪了，夾著尾巴跑到她面前，弱弱道：「老夫和臭狐狸打了幾架，不小心……」

洛清吟的臉色沉了下來，如同冬日裡凜冽的寒冰：「不小心還毀了一座殿堂？」

「不是，那座殿堂不關老夫的事。」雷炎急忙辯解道，「那天老夫把臭狐狸按在凈靈之水中，突然聽到聲響，回頭一看，殿堂就坍塌了。」

洛清吟蹙眉望著殿堂門口嶙峋的亂石，清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深思的表情：「什麼時候的事情？」

雷炎仔細想了想，道：「六天前，大概是午夜之後。」

洛清吟怔了怔，忽而想到什麼，徹底明白了過來。

她違背了在殿堂里的誓言，殿堂中恐怕設置了自毀陣法。

……這是對她違背契約的懲罰！

快步跑到殿堂門口，洛清吟施展落花掌將堵在門口的碎石的拍到一邊，露出一個僅容一人能通過的洞，她的貓起身子掠進洞中，便見一道紅光亮起，一個低沉帶著怒氣的聲音道：「你還記得自己的誓言嗎？」

洛清吟望著突然現身的那道幾近透明的殘影，點了點頭：「記得。一生只著紅衣，擁有水火雙屬性，不得為宗門服務。」

素紅衣一拍桌子，怒道：「那你為何要違背誓言？」

洛清吟不想辯解什麼，但她心知，素紅衣是在給她機會。

否則，直接將整個殿堂毀了便是，根本不必等她進來當面詢問。

所以，她如實道：「我若不穿上黑衣，就會被人追殺而死，我的朋友，也會被我連累。」

素紅衣冷哼了一聲：「每個違背諾言的人，都有諸多借口，你太令本座失望了！」

「對不起。」洛清吟對著眼前的殘影一揖到底，「無論如何，謝謝你。謝謝你打開了我人生的第一扇門。」

素紅衣恨恨地看著她，作為最後一道神識，她面前有兩個選擇，要麼繼續讓洛清吟繼承，要麼直接毀了殿堂了事。

她性格剛烈，若是剛離世那會兒，恐怕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可是，神識在上千年的等待之中變得羸弱不堪，對傳承下去的信念也愈發強烈，她捨不得毀去自己一生的心血。

可讓破壞誓言的洛清吟繼續繼承，她又不情願。

洛清吟沉吟了片刻，道：「我自毀誓言，我也不想求你原諒我，畢竟誓言毀了不可能再補回來……如果你不介意，你保留著殿堂，我幫你尋一個真正的繼承者如何？或者哪天我離開了這個世界，後來人拿到三聖三魔鼎，再進來繼承你的衣缽？」

素紅衣眼底的恨意慢慢消散，最後化作波瀾不驚，她揮了揮袖子：「那便如你所言。」

洛清吟對她行了一禮，悄然退出殿堂。

殿堂之外，雷炎見她出來，一臉緊張道：「怎麼樣？裡面的東西還完整嗎？」

「嗯。」洛清吟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望著外面湛藍的天空，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吩咐道，「有時間幫我把殿堂恢復原樣，這座殿堂我已經失去繼承資格了。」

雷炎看了看殿堂門口，又看了看洛清吟，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起來，我也該給自己建一座殿堂了。」洛清吟抬眉，臉上又恢復了清冷而清揚的笑意，「臭狐狸呢？」

雷炎的目光在隕冰花的田中逡巡了一番：「那裡！」

洛清吟手一揚，三千花殺的花藤延伸到隕冰花花田中，將藏在花田中裝死的七尾雪狐卷到了腳邊。

洛清吟一腳踩住它雪白雪白的腦袋，按在地上用鞋尖碾了碾，以報復自己神魂被啃之仇。

七尾雪狐同樣感覺到神魂中明顯的等級壓制，掙扎不脫，索性不動了，只用一雙琥珀中帶著金光的雙眼濕漉漉地瞅著她，也不知道是在賣萌還是想趁機幻術迷惑她。

洛清吟腳上微微用力，又把它的頭壓進泥土中：「休想再迷惑我，三天之內你不把葯田恢復原樣，我就把你賣到拍賣會去，聽說你是九尾血脈，應該能賣不少錢。」

七尾雪狐「咻」地叫了一聲，聲音里隱隱有些軟化。

洛清吟當作沒聽到，一腳將它踹開，盡自朝墨猴收藏猴兒酒的樹洞走去。

她看不上這隻七尾雪狐，更別說收它為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