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著山村，一彎冷月高懸，清涼的夜風呼呼地吹著。山裡白天和夜裡的氣溫相差還是有些大的，所以素文的身上蓋了一層不薄的被子。

夜深時，月光透過窗子灑進房內，朦朧的月色中，素文的蠟黃蒼白的臉上暈染著不正常的紅。

素文的身體在大家認為沒有什麼大險的時候，突然起了變化。

白一鳴留在劉大夫家裡沒有走，留在素文的床邊守夜。素年高熱起來時，白一鳴第一個發現。也幸虧是住在劉大夫家裡，能及時讓劉大夫做出救治。

「不好！趕緊去鎮上將季大夫請過來！快！一定要快！「劉大夫診脈之後，臉色大變，凝重地讓白一鳴趕緊去鎮上請人。從白天季大夫開的藥方開看，季大夫的醫術要在他之上，眼下素文體內脈象混亂，情況大大地不妙。

白一鳴神色蒼白地踉蹌跑了出去，村裡只有蘇家有牛車，平時租用牛車二十文半天，如今半夜吵醒了人家，白一鳴怕對方不肯租用牛車給他，也怕耽誤時間，趕緊塞了三十文給對方，不等對方推脫，白一鳴已經駕著牛車往村外趕。

白一鳴地喊門聲和牛車軲轆吱呀的聲音在夜裡異常地清晰。村裡不少人都被驚醒了，有些人還點亮了油燈，探出頭看看什麼情況。

華琅在白一鳴出村之後趕到了劉大夫的家裡。在聽到半夜牛車出村的聲音后，他就猜到素文可能出了什麼事，半夜趕牛車出村，除了素文病情有變，就不作他想。華琅趕緊套上外套到了劉大夫家。

「要不要去叫素年？」由於白家房子的位置與出村的路正好相反，所以素年在家是不可能聽到白一鳴趕車出村的動靜。華琅不確定要不要去告訴素年素文的情況。素年身上也有傷，這半夜三更地將她叫醒是不是不太好？但因為他不知道素文的情況究竟如何，所以吃不準要不要去叫素年過來。

「你去叫吧！」這個情況下還是把家人叫過來比較好，萬一素文病情嚴重去了，家人守在旁邊也是好的。這次發病來勢洶洶，劉大夫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華琅心底一沉，轉身就跑了出去，用了最快的速度跑到白家院外，猛拍著門。「素年！素年！開門！開門！」

白家的幾間房一片漆黑，只有東邊的房間還亮著油燈。

素年並沒有睡，而是靠著枕頭，綉著綉品，素文的傷最緊缺的就是銀子，她得抓緊點時間多賺點錢，不然若是因為沒銀子抓藥，而耽誤病情，她肯定得悔死。

急促的敲門聲和喊叫聲驚的素年扎了手，血珠翻滾落下，素年含住受傷的手指。心底無端地慌亂起來，不顧尾椎疼痛地快速下床，出了門，忍著疼快速地開了院門。

「華琅！是不是我哥……？」見到華琅慌張的神色，素年的心裡更加的不安起來。

「他突然發熱了，情況不好，白叔已經去鎮上請季大夫了。劉大夫讓我來找來找你過去。」華琅跑的滿臉大汗，但他更關心素年聽到這話的反應。

果然……

素年聽到素文發熱，情況不好時，整個人的臉色白的跟紙一樣。華琅趕緊去扶住她，防止她摔倒，素年惶恐地抓著華琅的手，才能支撐住她發軟的身體，聲音哆嗦地說道：「帶我去……」

素年的速度走不快，她強行走快尾椎那裡只會更痛，可她顧不了那麼多，忍著痛儘力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劉大夫的家裡。

素文渾身滾燙，額頭邊的頭髮已經濕透，整個人如陷入夢魘一般，十分不安地皺著眉頭，時不時地還會有抽筋的狀況出現。

「哥……」素年喃喃出聲，眼中難以置信，她不相信哥哥會出什麼事，前生哥哥這個時候根本什麼事都沒有。所以一路上她都在告訴自已哥哥不會有事，可看到被傷痛折磨的虛弱無比的哥哥，眼中的淚簌簌而出，一顆心如墜冰窖，四肢冰涼刺骨。

「素年？」華琅擔心地抓緊了素年的手臂，這樣的素年讓他揪心的難受，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個事他才好，只求素年不要露出這樣悲戚凄然的神色……

素年回過神，擦凈淚水，「我沒事，哥哥也不會有事。」這話也不知道是想說服她自已，還是想說服別人。她姿勢僵硬地坐到了素文床邊，儘管尾椎劇痛，她依舊強忍著幫素文擦著頭上的汗水，幫他撫平皺緊的眉頭，用自已冰涼的手握著素文滾燙的手，盡量平穩卻依舊顫抖的聲音：「哥……求你不要有事……不要嚇我……哥……」

「素……素……」聽到素年的聲音，素文有點渙散的眼神，似是慢慢有了焦距，泛白的嘴唇蠕動著，眼中盡量發出柔和寬慰的目光，可惜不等他再說什麼。忽然，他的身體陡然抽筋起來，這次比較厲害是全身性的抽筋，素文整張臉痛苦的變了形，渾身顫抖，汗如雨下。

「哥！」素年失措慌亂地驚叫起來。

「快讓開！」劉大夫就在旁邊，見狀急步上前，大驚失色地掀開被子，按住素文的腿。讓華琅捏住素文的嘴，防止他抽筋時咬到舌頭，他自已則在素文身上各處穴位上按壓起來，緩解抽筋情況。

漸漸地素文是不抽筋了，但他臉色慘白，嘴裡開始不停地往外冒著濃稠的鮮血……

素年渾身僵硬，瞪著驚恐的雙眼死死地看著劉大夫救治哥哥，強忍著恐懼和不安站在一邊，心裡默默祈禱著佛主保佑哥哥平安無事。

或許是佛主太忙，沒聽到素年的祈禱，素文的嘴裡不停地往外吐血，華琅擦都擦不及，鮮紅的血染紅了衣服，然後了被子……

鮮紅的顏色，是那麼的刺目，刺的素年雙眼疼痛無比。

素年捂著嘴無聲地痛哭落淚。淚光朦朧中，素文痛苦掙扎的身體在素年的眼裡瞳孔中慢慢放大，她彷彿感同身受了素文身體中的痛楚，發狠的咬著發白的唇，嘴裡已嘗到絲絲血腥味，但她依舊不許自已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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