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穿昂貴的雲雁紋錦滾寬黛青領口對襟常袍,素白潔凈,不染纖塵,眉目生輝地望著素年。
素年也看著他,腦子中屬於前生的回憶慢慢地消散,渙散的瞳孔開始有了焦距,眼前的男人……素年忍不住一陣失神,這窮山溝里不該有這樣的人出現。
那人英俊精緻得彷彿畫像一樣的臉.濃密的長睫毛漂亮得不像男性該有的,薄薄的嘴唇唇角微微抿起.看上去很高貴也很高傲,這股高傲不是做作而出,而是天生融於骨血中,與高貴密不可分。他就像天上的雲,而她就像地上的泥,看見他,會讓她有種自慚形穢……
素年身上很狼狽,倔強的目光讓她看上去是那麼地強韌不屈,黑乎乎地瞳孔,雙眼明亮過人,緊抿的嘴唇,充滿了對生活抗爭的姿態,像是韌性的雜草,不管環境多麼惡劣,卻永遠不會被壓彎脊樑,就算火燒了一遍,來年春年又會再生。
「這是治療內傷的葯,吃下去吧!」那人彎腰將一枚丹藥放在了素年的唇邊,柔和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憐惜……
素年戒備的看著他,死死抿住嘴,陌生人的好意她可不敢隨便領下。
「我該早知道,你是個倔強的孩子。」那人輕聲嘆息之後,趁素年不注意強行地給她餵了葯。藥丸如喉既化,清涼的感覺頓時在身體中擴散,沉重滯悶的感覺逐漸在減緩。
果真是治傷的葯嗎?
素年皺眉,死死盯著他,目光中防備和探究更加明顯。
胡霞一直在鄉間,哪有機會遇到這樣英俊,氣質出塵的人?在他過來之時,她就已經呆了,在他與素年說話的時候,胡霞飛快遞擦乾淨眼淚,將衣服也理了理,這才恢復了一點自信。
「這個是金瘡葯,你拿著給他們上藥吧!」那人沒有對素年解釋什麼,起身扔了一個瓶子給胡霞,目光不如看向素年時那般柔和,而是有著淡淡的冷漠疏離。
胡霞見那人看向了她,心跳如雷,頓時臉都紅成猴子屁股了,羞答答地接過了瓶子,「謝謝……公……公子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不如公子告知姓名,待我爹娘去公子家道謝?」
素年慢慢地睜大眼,不是為胡霞的話,而是那人沒有搭理胡霞的話就離開了。
素年經歷了那麼多,已經習慣將天上掉餡餅的事,歸類為陰謀,可是以剛剛那人的穿著,身份必定不低。至於打她的主意嗎?
那就是湊巧碰上?做好事不求回報?
好人?
素年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人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見,方收了回來。
胡霞面色紅的跟血一樣,同樣是看著那人的背影發了好辦天呆,只不過她是帶著發情的目光糾纏著那個背影。沉浸在自已想法中的胡霞,都沒發現她親哥哥和繆丁都已經昏了過去。
素年恢復一點力氣時,就爬了起來,她此時看上去比楊小花還要狼狽凄慘。
但回過神來,給其他兩人上藥的胡霞卻半點不敢再招惹她。
「能起來嗎?」素年艱難地挪到楊小花的身旁,沙啞著聲音問道。
楊小花紅腫的眼看到素年凄慘模樣,本來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從地上爬起來后,主動去扶著素年,與素年比起來,她身上的疼痛又不算什麼了。
兩人互相攙扶著回了村,進村時,素年讓情況好一點的楊小花通知了胡家人去接胡根。去接了胡根,繆丁也不會出事。
出氣歸出氣,真要出了人命,她也得償命,為了這兩個人渣,不值得賠上她的命!
這一次流血打架事件震動了整個村!
不光是因為打架主角是白先生家的乖巧女兒,還因為胡根和繆丁都是獨子!
胡家繆家都是只有一個獨苗苗,哪會容忍吃這麼大的一個虧?
早前因為胡霞的原因,胡家已經和白家鬧翻,所以這次胡家根本就不打算給白家面子,有意鬧大!
繆家人不在橫山村,也沒孩子在學堂上學,所以更不將白家放在眼裡。
白一鳴和白素文也因為白素年被打成重傷而歇斯底里地發怒,幾次差點打起來,若不是有華琅拿著菜刀堵在白家門口,胡家和繆家就得欺上門打人了。白家人丁單薄,不是書生就是病人怎麼能應付得了那些身手矯健的獵人?
素年的內傷被那人的一顆葯治癒了一大半,只是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恐怖異常。若不是有那人的葯,或許她還真的會處什麼事。現在內傷基本無事,也就尾椎胳膊上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真是不知道這孩子怎麼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將那兩個人打成那樣!王嬸子給素年上藥時,忍不住地心疼掉淚,嘴裡不停的詛咒那兩個打人的死孩子!
繆丁被打破了頭,胡根腿上被咬掉了一塊肉,這事都是一向在村裡人看來懂事孝順文靜的素年干所做,真是戳瞎了村裡不少人的眼!
怎麼白家丫頭會這麼地兇悍?
事件中的另一位主角楊小花被大家都忽視了,也不知道胡霞是怎麼想的。總之胡根和繆丁就是被素年一人打的,半點沒扯上楊小花。
於村長見這事越鬧越大,不得不出面將這牽扯的四家請到了一起,好好坐著談一談。
村長的家裡,白家一家三口,包括華琅都到了,白素年鼻青臉腫的,臉色蒼白,身材瘦小,因為尾椎骨折,她走路時都是小心地挪動著腳步,素文緊張地扶著她。簡直就是風一吹就倒的虛弱樣子。這樣的小姑娘能把兩個半大小子給揍了?
於村長心裡犯嘀咕。
胡家來的胡霞爹娘和胡霞,當事人胡根因為要養傷並未過來。
繆家來的繆婷婷爹的幾個兄弟,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就像是來打架一樣。
楊家雖然牽扯到其中,但畢竟不是主要,所以就來了楊奶奶和楊小花。
「你們幾家的事鬧了好幾天了,今天我就做個公證人,你們在我家把這事給解決了吧!」於村長先讓白一鳴說話。
白一鳴臉色不好看,他內心知道女兒前生慘死重生的事,他知道素年不是真正的十歲孩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到了那一步,她怎麼會那麼拚命地反抗?不要命地去跟兩個半大小子干架?
「不用我爹說,我自已來說。」素年扯了扯白一鳴的衣袖。
於村長眉頭一皺,這是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還不到她說話的時候!他正要教訓兩句,就聽白一鳴說道:「好,你說吧!爹信你!」
於村長蠕動著嘴,將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這白先生家教一向不是很嚴嗎?怎麼現在這麼縱容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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