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家綉庄的掌柜，你們可以喚我佟掌柜！」嬌軟的聲音聽得也很舒服。
「我叫素年，這是我哥哥素文。既然佟掌柜肯來，想必是對我家的綉法感興趣了？不如找個方便的地方，仔細商榷？」素年介紹完之後，反客為主的說道。
「呵呵！小妹妹！你總得讓我看看，你手中的綉品，值不值得我浪費時間了！」話雖說的犀利，但也不是沒道理。
素年二話不說的從包袱里抽出一條手帕，這條手帕是很一般的布帛，最差勁的布料。但上面精緻的花紋還是一下子吸引了佟掌柜的眼睛。
素年曾記得她前生唯一的朋友佳華說過，刺繡花樣越是又有鮮明的地方特色、民間習俗，越是有獨特魅力，吸引人眼球。
「兩位請跟我來！」佟掌柜重新給這兩位兄妹倆定了位，也拿出了平等對待的態度。
將素年和素文請進內院之後，剛才給他們通傳的女夥計還給他們上了茶水和點心。
「你這綉法我確實從未見過。運針靈活，絲理平順，有很強的現實感和衝擊感。」佟掌柜仔細研究了素年手帕的綉法，對其選擇的花樣也很驚訝。樹莓，只是一般山中的野食，一般的小姐們都是未曾見過的。青翠的綠葉，紅艷艷的樹莓，臉根莖上細小的硬刺都是纖毫畢現。這樣的綉法配上這樣的圖，一眼望過去十分清新脫俗，與其他不是牡丹花，就是蘭花的帕子更奪人眼球，讓人十分喜愛。
「蘇綉講究淡雅，顏色多為淡綠、淡粉；。湘繡粗獷，有絨乎乎的質感；遼綉則風格拙樸，色彩講究火爆、沉穩，顏色以大紅、群青藍、明黃為主，圖案多是牡丹、鳳凰、蝙蝠、鴛鴦、蝴蝶等，以此祈求吉祥如意的願望。雖說刺繡有多種綉種，但最終歸結為「就是一針一線的事」。我們祖傳的綉法並不拘泥於一種綉種，在遼繡的基礎上，涉獵相關綉法，吸收、借鑒各家之長。不同的花樣圖案需要不同的針法、綉法。我們祖傳的素繡的特色就是，畫面立體感強，色彩自然、亮麗、節奏富於變化。能完整地將刺繡的技巧結合進畫面。」素年緩緩而談，從容不迫地將她包袱里其他的手帕也拿了出來。
有火紅熱情的杜鵑花；有樸素的鄉間小溪流；有淡雅的金銀花；有各種山間才有的野果美味等等花樣……
完全是寫實，完全打破了現下綉莊裡那些普通的花卉草木的綉帕模式。
「因為時間不多，所以我挑選的都是比較簡潔的花樣。」素年說了許多，口也渴了，不客氣地喝了一杯茶之後，朝一旁不動聲色的哥哥眨了眨眼。她早前還怕哥哥露了破綻，畢竟她說的祖傳綉法什麼的，哥哥完全不知道。還好她哥哥不是一般的聰敏人，與她配合的天衣無縫。
「素年小姐！那你今天是來賣綉法？還是來賣花樣和綉品？」佟掌柜小心又迫切的問道。素綉在她看來絕對不輸於蘇綉，如果她肯將素繡的綉法賣於她，她的綉庄一定會前途風光無限！一定會闖出鐵山鎮！想到這個局面，佟掌柜看向素年的目光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素文有些皺眉，他怎麼覺得這個佟掌柜看著妹妹的眼睛放著綠光？
素年沉默了，她會素綉完全是因為佳華所教，她開始沒想著用綉法賺錢，方才也是迫不得已用綉法引佟掌柜出來，好商量帕子的價錢。
如果現在她把素綉給賣了，將來她見到佳華時，該怎麼說？雖然現在她不知道佳華在哪裡，但她知道六年後是佳華出現在侯府的時間。她一定會想辦法將佳華救出來的。
「素綉是我家傳的綉法，我不能賣，但我可以保證所花畫的花樣和綉品三年內只在你們佟氏綉莊裡出現。」素年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佟掌柜雖有些失望，但素年的話也說得很對，素綉是他們家傳的綉法，怎麼可能隨便地就教授給別人？一枝之長是以個家族的傳承命脈，她是太貪心了。
「你真是個聰明的小妹妹！」佟掌柜感嘆地看著人小鬼大的素年，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出這樣一個兩方得利的辦法，這個小姑娘真是聰慧過人。素綉只在她一家賣，她沒有了競爭對手，一家得利。而她給素年的價格也肯定低不了，因為對方給的也是獨門之技。
「十三條手帕，我給你一兩銀子一條！你看如何？」
村裡其他人繡的帕子，一條賣出去也不過十文錢，她的帕子一兩一條，價格夠高了。「二兩銀子一條簡單的綉帕，我花樣免費贈送，保證獨一無二，不會重複！」
「小妹妹！你這花樣不過是山上一些野物，哪裡就值一兩銀子了？」佟掌柜也不生氣素年的討價還價，反而覺得她很聰明，很可愛。
「佟姐姐！能借用一下紙筆嗎？」素年並不立即反駁，而是反問道。
佟掌柜聽素年喚她姐姐，臉上笑容深了幾分，讓人取來紙筆之後，「你畫的花樣若是合格，姐姐就給你那個價！」
「謝謝佟姐姐！」素年笑地說道，言談間十分自信。
素年提起畫工筆，十分嫻熟地幾筆勾勒下來，線條明快，很快一副憑窗而立的仕女圖就呈現在紙上。
「為什麼沒有臉?」素年嫻熟的畫技並沒讓佟掌柜意外，這兩兄妹雖然穿著寒酸，但舉止投足氣質修養都不俗。
「這是人物綉，可以將顧客的模樣綉在上面。」素年一邊說話，一邊手中不停，很快紫色的薰衣草花海就呈現在畫紙之上，蝴蝶曼舞中，能看出風吹得痕迹。
佟掌柜雙眼越睜越大，這些花樣風格不同，各種風貌，簡單到蒲公英都成了精緻淡雅的圖案。反而那些名貴的花卉品種素年都不曾畫過。
「牡丹，蘭花等那些花卉比較適合有身份的大戶，你為什麼不畫？」
「大戶人家手帕可以定做，牡丹是花中之王，或高貴，或端莊，或雍容。為了追求高模擬度，生動、立體地展現出牡丹的神韻。光是花樣並不能展其神髓，頗費工夫，最難的是色彩的搭配，由於這裡刺繡原料缺乏，線的顏色也很少，我得反覆比較色彩，有時把兩種線劈開，重新融到一起配成另外一種顏色重新配色。」素年的話中隱隱透著一個意思，牡丹她不會輕易綉，若是要綉，價格不同，而且只能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用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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