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辰提到了VCD，段勇平的神情驟然也變得有些無奈，甚至還有些羞愧的意思在裡面。

雖說金至江現在才是小霸王的負責人，但VCD這個爛攤子畢竟算是他留下來的。

「也就是通過VCD核心零部件的研究，我才意識到什麼叫做應該尊重科研人員，體會到科研人員的重要性。」段勇平感慨萬分的說道。

他當時雖然已經意識到了，VCD核心零部件研究的必然會很艱難，但內心深處還是覺得，一定可以做出來的。

畢竟小霸王，乃至於整個擎天，其實已經研發出了不少嘆為觀止的成果，又或者說從小霸王成立那天開始，只要想研發的東西就沒有不成功過。

但在VCD核心零部件上，現實卻結結實實的給他上了一堂大課，首先國內沒有研究解碼晶元、機芯、激光頭的技術，甚至連技術積累，成功的歷史都從未有過。

這其實到也罷，國內沒有，那就出國去請，他就不相信，砸錢還砸不來幾個懂這些東西的科研人員。

甚至還將方辰經常掛在嘴邊的，只要鋤頭揮得好，哪有牆角挖不倒，奉為圭臬。

可往往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很快，他就發現，壓根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知道了什麼叫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什麼砸錢就能招到靠譜的，合格的相關科研人員，完全就是狗屁。

當初負責招聘相關科研人員的，是秦曙珖這位人事副總。

秦曙珖告訴他，解碼晶元、激光頭、機芯這幾樣，在國外本來就是小眾產品，畢竟說白了，這三樣只是一個產品上的零部件而已。

並且此時，VCD和DVD還沒出現在世界上，自然也沒這幾個多少用武之地，這三樣也就是在隨身聽，收錄機等一些電子產品還能見到蹤跡。

而既然是小眾產品，則意味著參與者少，懂技術，能夠掌握核心技術的人就少。

說白了，也就飛利浦這幾個公司中，寥寥無幾的幾個技術人員懂這些東西，至於說能全面掌握的，或許真就那一兩個技術人員罷了。

而像什麼研發出MP3格式，然後生產出解碼晶元的斯高柏公司，壓根就是一個剛剛成立四年，員工人數不過百的小公司而已。

這讓他怎麼挖人。

可以說，他讓擎天駐美國、英國、德國等幾個發達國家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幫他引薦一些懂技術的技術員。

結果，人到了咖啡館，他這邊還沒有開始談條件，人家僅僅一聽需要在華夏長期工作，連什麼工作待遇都不談了，直接扭頭就走了。

去華夏那個至今還梳著大辮子，古老，蠻荒的國家，搞科研，搞技術，這是不是瘋了嗎？

他們才不想去華夏吃苦受罪。

給再多的錢都不去。

更別說斯高柏公司的創始人，孫燕生本來就是國內姜萬錳的合作夥伴，其能按時將解碼晶元供應給小霸王就已經很不錯了，至於說挖人，那真就是拜拜了，壓根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最終招過來的，不過是大貓小貓兩三隻罷了，頂多就是可堪一用，但如果說是想要獨當一面，支撐起這些個核心零部件的研發工作，那真是痴心妄想。

正是因為沒有夠分量的科研人員，所以VCD核心零部件的研發工作，一直都處於半停滯狀態，基本上沒有任何的進展。

畢竟這幾樣東西，雖然說是小眾，但研發難度還是挺高的。

就拿激光頭來說。

激光頭是光碟機的心臟，也是最精密的部分，主要負責數據的讀取工作。

激光頭僅僅指甲蓋大小的身軀內，則就包含了激光發生器，半反光稜鏡，物鏡，透鏡以及光電二極體零零總總十好幾個零件。

單單這些零部件的生產，組裝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了。

但激光頭並只是研發生產出來，就完事了，要好用才行。

以激光頭優秀與否，最重要的兩個標準，尋跡性能和聚焦性能來說。

在激光頭讀取數據的整個過程中，尋跡和聚焦直接影響到光碟機的糾錯能力以及穩定性。

尋跡就是保持激光頭能夠始終正確地對準記錄數據的軌道，當激光束正好與軌道重合時，尋跡誤差信號就為0，否則尋跡信號就可能為正數或者負數，激光頭會根據尋跡信號對姿態進行適當的調整。

如果光碟機的尋跡性能很差，在讀盤的時候就會出現讀取數據錯誤的現象，最典型的就是在讀音軌的時候出現的跳音現象。

所謂聚焦，就是指激光頭能夠精確地將光束打到碟片上並受到最強的信號。

正是這些嚴苛的要求，小巧的身材，使得激光頭各項公差設計標準，都極為的高，各項工藝也極為複雜。

現在小霸王研發生產出來的激光頭，不好用不說，而且廢品率很高。

不過，方辰這麼一說，段勇平到是有些明白方辰為什麼現在這麼著急忙慌的，想要請倪廣南當這個總科技師。

他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客觀事實，但並不代表就沒有打破現實，創造奇迹的可能了。

華夏兩彈一星的輝煌偉大成就，雖然稱不上什麼一窮二白，白手起家，從無到有，但也是在艱苦卓絕的條件下，在無數科研人員的辛勤努力下所達成的。

真是不知道寫下了多少噸的草稿紙，打壞的多少個算盤。

兩彈一星這種超高難度，具有極大威懾力的存在，在六十年代這種艱苦的環境下也做成了。

現在條件這麼好，這些他挖過來科研人員，竟然在VCD的這些關鍵核心零部件的研發生產上，幾乎沒有任何的進度，只能眼睜睜的這看著別人，一騎絕塵而去。

說真的，他當時是生氣的，但後來自己一想，也就接受了現實。

說個不好聽的，能來華夏的，其實都是技術水平不怎麼樣的。

要是真的大牛，公司的核心技術人員，人家也不可能不遠萬里的跑到華夏啊。

但認清現實歸認清現實，研發還需要繼續，VCD核心零部件的研發，甚至說是仿冒還需要繼續才行。

而且他跟方辰坐在一起，分析兩彈一星的成功經歷，赫然發現研究人員的精氣神很重要。

畢竟剛才也說了，就是現在擎天研究VCD核心零部件再怎麼艱苦，也比不得研究兩彈一星來艱苦，來的難。

現在小霸王可謂是要錢給錢，要人給人，但依舊如此進度緩慢，只能說這些挖來的科研人員不但能力欠缺，而且還沒有不研究出成果不罷休的精神。

再者，就是項目負責人的重要性了，項目負責人，必須有著刻苦鑽研，百折不屈的精神才行。

那總科技師對於整個擎天來說的重要性，甚至僅僅對於他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有了總科技師之後，這些研發進度的事情就可以丟給總科技師來操心。

此時，段勇平到是真的理解方辰為什麼，非要讓倪廣南來當這個總科技師。

從倪廣南在聯想的一些案例，可以說他剛才所說的那些，項目負責人的科研精神，倪廣南全部都具備，並且做得超乎眾人想象。

要不然，其也不能連續獲得這麼多國獎。

「您說的對，倪廣南的確會是個不錯的總科技師。」段勇平點了點頭，承認道。

方辰輕笑一聲，對於段勇平的認輸渾不在意，倪廣南究竟能有多出色，恐怕這世界比他了解的人，都不多。

說個不好聽的，恐怕連柳傳至都意識不到。

要是柳傳至能意識到的話，就算爆發倪柳之爭，也不至於說像前世那樣，打的頭破血流，非要走一個人才能了結。

「至於說，第三個問題，嗯，沒錯，我的確是有進軍計算機產業的打算。」方辰緩緩說道。

段勇平頓時愣住了，他雖然隱隱約約有猜測，但方辰真老老實實承認了，他還是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心中掀起無數驚濤駭浪。

計算機行業，雖然也是電子產品行業，但科技含量比起小霸王遊戲機，學習機不知道高出多少個幾何出來了。

當然了，如果方辰只是甘心做一個組裝廠，用別人的零部件來組裝一台計算機，然後將其銷售出去，那倒也不難。

但以他對方辰的了解，方辰怎麼可能這樣做。

如果只能做個組裝廠的話，依照方辰的性格，壓根就不會往計算機行業插這麼一手。

可要是什麼，主板，內存，硬碟，尤其是中央處理器這種東西都要自己研發的話。

想到這，段勇平不由打了個冷顫，這個難度可就打破了天，VCD核心零部件與計算機零部件相比，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入流的存在。

如果說，研發VCD核心零部件，他還能有幾分信心，但其餘這些，那真是要了他的親命了。

瞅了一眼，段勇平這幅冷汗直流的模樣，方辰沒好氣的說道：「看把你嚇到，我只是有這打算而已，又不是現在就要搞。」

計算機對於現代社會的重要性，可謂是不言而喻，而華夏的計算機產業也一直是個短板。

諸如倪廣南走後，徹底走向貿工技路線，聯想這樣的組裝廠多得很，但能在主板、內存，硬碟，這些核心零部件有所貢獻，做出一定成績的企業，不說沒有吧，但也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不為大眾所知。

尤其是最重要的，中央處理器和操作系統，更是慘不忍睹。

即便後世，上面和社會各界，意識到華夏缺芯少魂的現狀，預知到可能出現的悲痛下場，痛定思痛，決心要改變華夏缺芯少魂的現狀，但反響也只能說是一般。

反正，方辰重生前沒聽到國內哪個企業，能在中央處理器和操作系統上有所建樹的。

甚至即便國內規模最大、技術水準最高，世界排名第四的晶片代工企業，中芯國際，距離國際最高水平，還有這兩代以上的差距。

操作系統這事，他暫時是不想了，在個人計算機上，微軟的操作系統，絕對是壟斷性質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

他著實不覺得，他有在操作系統上，打敗微軟的可能。

畢竟，他真的不是超人。

但CPU，中央處理器，方辰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多多少少動一些腦筋的，做出一些努力的。

而且說實話，此時國內的晶元行業，還是有一定的技術積累，設計、生產製造、封裝等相關技術企業還都是健全的。

跟國外最新技術的差距，反而還沒有2010年左右那麼大。

「您為什麼要做計算機？」

緩過神來，段勇平滿是不解的問道。

天下間，賺錢的生意那麼多，方辰為什麼就要不撞南牆不回頭，哪能撞死人，就往哪去。

說真的，他真沒看到擎天又能插手計算機產業的能力。

「因為它在那！計算機，尤其是CPU，作為人類科技之大成者，最為璀璨的瑰寶，如果這輩子不去摸一摸，試一試，你不覺得遺憾嗎？」方辰眉毛一挑，笑著說道。

「我不覺得遺憾，我可沒您這樣喜歡找刺激。」段勇平聳了聳肩，坦然道。

這輩子，他沒做過，也做不成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是都遺憾的話，他這輩子恐怕都要生活在遺憾當中了。

再者，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非要往計算機產業，找死了撞。

方辰笑了笑，果然還是段勇平了解他。

他之所以，那麼執意想要往計算機產業插一腳，除了那些為國為民偉光正的話語，以及計算機產業的龐大，驚人的利潤之外，想法蘋果公司在喬布斯帶領下，走向輝煌之前，每年研發費用最多的企業就是英特爾，每年的研發費用高達上百億美元。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覺得無聊，想找找刺激。

現在的擎天實力已經很強大了，可以說擎天想要生產研發的電子產品，很少有能研發不出來的。

甚至，就連現在已經淪為絆腳石的VCD核心零部件如何突破，何時能做出他滿意的成果，在他看來，也依舊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只要他肯花錢，等得起，那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會是他。

但計算機產業，尤其是中央處理器的生產研發，就不是那麼個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