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兩人說的話，方辰頓時沉默了，輕輕的敲打著桌子，陷入了思考。

而蓋達爾和丘拜斯，則一臉希冀的看著方辰。

過了許久，方辰抬起頭，真摯的說道：「蓋達爾和丘拜斯，你們需要我做什麼請直說吧，我們是朋友。」

雖說兩人繞了很大一圈，但是他已經隱隱約約的捕捉到了兩人的想法。

聽了這話，兩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親愛的方，感謝你！我和蓋達爾，以及俄羅斯人民都會記得你的友誼和幫助。」

丘拜斯激動的，直接一把熊抱住了方辰。

方辰下意識的嗅了一下，還好，沒有什麼味道。

過了數息，丘拜斯鬆開手，後退了兩步，依舊滿臉的興奮。

看著眼前兩張簡單，稚嫩，青澀的臉龐，方辰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怪不得盧日科夫整天看不起蓋達爾和丘拜斯，兩人或許是個合格的經濟學家，但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人物。

三十多歲的年紀，在政治這個大染缸，還是太年輕了一些。

他們還需要在這裡面泡個好幾年，大起大落幾次，才能變成像盧日科夫那樣，真正的老狐狸。

想到這，方辰自己都慶幸，自己是個華夏人，而且華夏有著巨大的輕工業品生產能力，這是俄羅斯或者說莫斯科急需的。

如果他是個俄羅斯人的話，恐怕早就被盧日科夫給吃掉了，畢竟這可是經歷四任總統，執政十八年才倒下的『莫斯科不落的太陽』，長久的俄羅斯三號人物。

「俄羅斯現在需要更大規模的改革突破，我們最終要在實際中開始干，而不是在口頭上說，要把我們從陷得越來越深的困境中拉出來。」

「而資產私有化，就是最好的辦法，我們要將儘可能多的財產分到人民手中，分給一些有效的私營業主，正如總統先生所說的那樣，我們需要的是幾百萬個業主，而不是幾百萬個富翁！」蓋達爾雙眼放光的說道。

「那你們準備做，或者說需要我提供什麼樣的幫助。」方辰揉了揉腦袋，他聽這些聽的頭疼。

他連段勇平，別列佐夫斯基平常的工作彙報都不怎麼聽，怎麼可能耐煩蓋達爾和丘拜斯這樣，喋喋不休的跟他說一些政治上的枯燥東西。

如果不是看，未來俄羅斯的經濟一直在是在這哥倆的把持之下，他真想直接回莫斯科大酒店睡覺去。

「我覺得私有化的最好辦法，就是拍賣，通過競爭性的拍賣，將資產拍賣成現金，這樣的話，我們既做到了國有資產的最大保值，也確定了這些資產會大概率交到一個有能力經營這些資產的人手裡，並且這樣既有公開性，又有競爭性。」丘拜斯激動的說道。

方辰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玩味，他可以說蓋達爾和丘拜斯的想法，有點天真嗎？

沒注意到方辰的表情，丘拜斯仍舊自顧自的說道：「我和蓋達爾，決定先從麵包店，理髮店和其他生意的小規模私有化開始進行。」

方辰輕輕點了點頭，從小到大慢慢來，這是他感覺蓋達爾和丘拜斯，說了這麼半天廢話，唯一有價值的東西。

說到這，丘拜斯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蓋達爾，又看了一眼方辰，這才鼓起勇氣說道：「我和蓋達爾，想請你幫忙，參與一下這些店鋪的競爭，並且經營好他們。」

方辰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也不搖頭，也不點頭。

說實話，對於兩人的話，他一點都不意外，剛才都猜到了。

只是他覺得這樣做的話，所謂的競拍，還有公平性和競爭性可言嗎？

本來，他就不看好兩人的想法，覺得天真，現在又來這麼一暗箱操作，這不是搞笑嗎？

方辰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前世俄羅斯大部分的資產都會流入大寡頭手中了，就丘拜斯和蓋達爾這做法，俄羅斯的資產不流到他這樣的富豪手中，才叫做奇怪。

「方，我也知道這樣不對，但我們別無他法，只能一條路走到底了。」

「你也看到了，俄羅斯的經濟正在處於崩潰邊緣，能拯救俄羅斯經濟的，只有三個辦法，第一，把一半的廠長經理關進監獄里，以此讓剩餘的一半廠長經理閉嘴，按照我們的意志幹活。第二，就是把我和丘拜斯關起來，讓這個國家按照他們的想法走下去，最後便是拍賣了，一場只允許成功，不允許失敗的拍賣。」蓋達爾面色沉重的說道。

現在他們兩個和那些經理廠長，算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並且還分不清對錯，他們能做的就是按照他們的想法，找一條成功的案例出來，加強他們的權威，然後讓那些經理廠長閉嘴。

而方辰就是他們取得成功案例的最大保障。

方辰有足夠的財力，人力，物力，來保證這些店鋪非但不會被流拍，而且還能繼續生存下去，甚至生存的很好。

說個不好聽的，麵包店僅僅靠著方辰在莫斯科的員工，就足夠活下去了，甚至還能發展的很不錯。

方辰瞬間就感覺頭大了，他怎麼摻和進這破事裡面了？

其實說白了，這事就是葉利欽和魯茨科伊，以及哈斯布拉托夫，兩邊在鬥法。

前幾個月，在十五號別墅，雖然兩方之間的關係已經有雜音出現了，但方辰沒想到，剛剛過了三個月，兩邊就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

「我們想讓你的員工替你拍下這些店鋪，然後經營好他們。」丘拜斯說出了這次見方辰的最終目的。

聞言，方辰再次沉默了，腦中飛速的思考著利弊。

是不是要站在丘拜斯，蓋達爾這邊就不用說了，站在他們這邊，就是站在葉利欽這邊，站在勝利這邊。

但他要考慮這件事情最終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

一臉希冀的看著方辰，但方辰卻始終默不作聲，蓋達爾和丘拜斯感覺自己的心也隨之沉入了谷底，甚至有些失望，他倆有些不知道方辰為什麼會猶豫這麼久。

在他們看來，這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這些都是小店鋪，價格也不貴，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是個天文數字，但是對於方辰，大概就是九牛一毛。

而且經營起來，也不是太難，就如他們剛才所想的那樣，僅僅方辰在莫斯科的員工，就能養活這些麵包店，理髮店了。

看到兩人的表情，方辰頓時笑了，走過去，輕輕拍著兩人的肩膀，「蓋達爾，丘拜斯，事情沒你倆想象的那麼簡單。」

「我覺得你們倆的方案不太好，這些店鋪不應該全部都由我來接手，當然了，我也不是說不幫忙，我覺得我起到一個兜底的作用就好。」方辰說道。

蓋達爾和丘拜斯有些茫然的看著方辰，有些搞不懂方辰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店鋪正常競拍，如果實在是沒人要，或者出價太低，我就讓人出手將其買下來。」

蓋達爾和丘拜斯頓時更加懵了，聽起來，好像還不錯，畢竟他們的最大目的，就是不流拍，如果第一次競拍就出現了流拍，那他們私有化這場戲就徹底唱砸了。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方辰為什麼會這樣做？

見狀，方辰又加了一把火進去，「你們難道不想看看，你們的想法究竟正不正確，究竟能不能實現嗎？看看到底有沒有你們心目中合格的私營業主來接手這些店鋪嗎？」

聽了這話，兩人的眼睛越來越亮，方辰的話點醒了他們，他們本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挑選出合格的私營業主來接手這些店鋪。

這幾十間小店鋪，他們可以讓方辰全部都接手，但偌大個俄羅斯不能說是全部都讓方辰接手吧？

現在方辰已經保證他可以兜底，那他們還怕什麼？

「方，我錯怪你了。」丘拜斯羞愧的道歉，他為之前對方辰的質疑和怨氣道歉。

毫無疑問，方辰依舊是他們最好的朋友和知音。

看著兩人慚愧的面孔，方辰只得說兩人還是太年輕了一些，他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像表面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只是不想同時得罪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這兩位俄羅斯排名第二，第三的大佬而已。

畢竟，他是個商人，對於這樣的存在，能不得罪死，就不得罪死吧。

雖說之前也已經得罪了，但是跟得罪死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他不想惹得這兩位大佬專門對他出手，以此來試探葉利欽究竟有多看重他。

他雖然作為一個棋子，但還是要儘力避免棋子的命運。

並且，最重要的是，這種暗箱操作一旦被曝光，他渾身上下就是有十八張嘴也不能把自己洗白，如果可以，方辰還是挺愛惜自己的羽毛。

再說了，他還有這樣兩全其美的方法，為什麼不用？

大概聊了幾句，方辰確定一下具體的事項，然後把拍賣的時間提前一些，就走了。

再過不到半個月時間，就是嶺南科技重獎的宴會，他實在沒時間在俄羅斯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