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媽媽跟著蕭如玥,果然幫了大忙,從頭到尾仔細至小事的提點著,大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勢,一副恨不能把幾十年來所悉全部一股腦兒全塞進小武王妃的腦子去的樣子。
那股忽然爆發的熱情,反倒讓蕭如玥哭笑不得有些招架不住,並深深體會到——三八果然是女人天性,一旦天時地利人和,平時再沉穩的人也能瞬間化身唾沫高手淹天地不嘴軟!
晚膳時間,總算順理成章的把彭媽媽支回了清風閣,蕭如玥回到後院就一眼瞧見了丑姑。
其實自董清妍離開之後,丑姑便若有似無的在她眼前晃,似乎有話卻不知如何開口的等她先發問,又似乎……
然,她若問了,她就能毫不隱瞞的回答她嗎?與其不能言或是言不盡,徒惹猜疑多添堵,還不如……不如什麼?
她,不知道……
見蕭如玥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直接進了新房小院,丑姑不禁苦笑上顏,那低眉暗眸失了神採的寞寞身影,說不出的揪人心。
常喜常樂暗暗相視,心道果然有些不對勁,便見曉露側目訝然,轉眸看向曉雨無聲詢問,而曉雨搖頭回應,給了莫視莫理的提醒……
「有了程家夫人這條線索,查起來就容易得多……」皇甫煜輕拉過蕭如玥,淺笑如春風,微微便暖了人心:「多則十日,少則三天。」
蕭如玥沉默半晌,才應了聲「哦」,再沒聲音。
知她懂她莫過皇甫煜,豈能不曉她此時看似平靜,其實心中矛盾得很,既不想多疑導致毀了與丑姑這層關係,卻又無法忽視那些顯露的線索……
沒多說什麼吵她,皇甫煜牽她帶到了衣櫃前,幫她翻出套衣袍來,淺笑輕問:「雖然我不餓,但娘應該在等著……要我幫你換嗎?」
蕭如玥仰頭看著他,抿唇不語一會兒,傾身便抱住了他的腰,卻又與行為不符的嘟囔道:「屁大點事有什麼了不起,瞧你那樣,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皇甫煜輕揉她的頭笑,卻嘆:「唉,你啊你啊,總這樣,我哪有機會展現男兒威風把你迷個昏天暗地緊貼不放?」
「不要老學我說話!」蕭如玥沒好氣道,嘴角卻不由的翹了起來,一把拿過他手裡的她的衣袍,霸道命令:「轉過身去,不許偷看!」
皇甫煜轉過身去,卻又嘟囔:「渾身上下早看光摸誒呀呀,好在身手敏捷閃得快,不然就要跌個……你平常怎麼說的來著?跌個狗吃屎?奇怪,為什麼是狗吃屎而不是貓撲耗子虎撲兔?」唧唧歪歪沒完沒了。
蕭如玥:……
換了衣袍出門,方圓鏡竟就在院子里候著了,所報的事更是讓蕭如玥有些驚訝,還道:「主子問您就這事有什麼打算。」
「他不管?」蕭如玥挑眉。
方圓鏡垂首靜默。心想主子既然敢這麼傳話,自然是有把握小主子能從那單薄的言語間透析出事情的牽扯和利害,自然也就輪不到他妄自揣摩瞎建議了。
「呵!」蕭如玥幹了一聲,當著方圓鏡的面就噴起某爹來:「方爺您說,我是造了什麼孽才倒霉到攤上這樣的爹?我需要他的時候他鬼影都沒個,我不想跟他有牽扯的時候他非得綁著我不放,您說,他是不是變態?」
縱是縱橫大小場合也能八面玲瓏的方圓鏡方老闆,此時此刻,也難避這天雷的被劈了個面目扭曲外焦里嫩,默默恨不能遁之。主子和這小主子的相處模式,還真是教周邊人,不知所措……
「沒事,您原話帶給他就是了。」蕭如玥咧嘴道了句,又問:「沒別的事了?」
「有。」方圓鏡道:「廉親王托小人給克吉烈族合作者帶話,望擇日賞臉富貴滿堂一聚。」
廉親王,唯一逃過兩場九五之爭還能握有一定權勢的當今聖上叔輩,還是親皇叔,有三子一女兵十萬,倒是不容小覷的人物,但特地約在董正奇的富貴滿堂……到底是情報做得不夠?還是故意威懾衝鋒剛給她看?
蕭如玥驀地笑了:「方爺,你說人生有趣不有趣?明著里一個個道貌岸然恨不能為朋友兩肋插刀,但暗地裡,卻不是你使陰踹我就是我偷挖你牆角,權勢利益之下,放眼望去儘是醜陋齷蹉……」
話是沒錯,可從年紀輕輕的您嘴裡出來,卻怎麼聽著就那麼彆扭呢?
方圓鏡默默,正要應,就聽蕭如玥道:「過兩天再告訴他,我幾日後就到,但究竟哪日嘛,直管往神秘了忽悠他,他有膽有心自然就耐不住,一耐不住就得有動作,也省了我另外動作敲打其他人,呀,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喲!」
那怪腔怪調的後半句,頓時惹方老闆又一陣面目扭曲,不知如何評論。
諸多賞梅會的帖子中,有一封進了晉安侯府,卻並沒能直接送到蕭如雪手裡,而是在潘瑾瑜手中停駐了許久,許久……
工整的字跡,全然沒了他記憶中的歪扭,也與一年多前秦蘭亭轉手的信的字跡有了不同,小巧而娟秀,透著大家閨秀的溫雅恬靜,如現今的她一般溫雅恬靜,卻於他而言,已是陌生,完完全全的陌生……
她,確實變了,就在他停駐記憶不願向前的時候,悄悄然,驚人蛻變著!
心,如同被鈍器戳穿掏去,該是空蕩蕩,卻又那麼疼,那麼痛,無法呼吸……
潘瑾瑜的大腦,亂成一團。
「這不是你的錯。」
陳玉晨擠了半天乾癟癟的一句安慰,倒是讓潘瑾瑜抬了眸總算將目光移開了那帖子,微微勾唇,卻是笑得比哭難看:「不……是我的錯……確實是我的錯……」
不想承認,卻是事實,誠如蕭如雪所說,任何理由不過都只是借口,真正的他確實比誰都殘忍的眼睜睜看著她受苦四年,漫漫四年啊,足以磨碎所有天真純善……
「表哥……」陳玉晨蹙眉,卻張嘴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如今眼前的人已不再是他熟悉的那個爽朗洒脫的公子哥兒,太多以前能理直氣壯兼著玩笑語氣說的話,現在已不能說。
他不明白,不過只是個女人而已,表哥何必鬧成如此?何況,家裡不就有一個臉孔和那人生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嗎?為何非得執著於那人不可?再者,雖然多是遠遠見的,但偶然近見那人一面,他也知道那人已不是表哥所說的人兒,既然她都變了,表哥為何還要執著不放?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