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完江吃完烤魚回到燕王府夜幕已降臨。

蕭昀與蕭玥一下馬車便被莫東請到了主院，兩人心中皆有疑惑，進了書房看到蕭衍和慕容瑾在等著他們的時候，不知為何就皺了眉。

一炷香后，書房傳來蕭玥驚詫的聲音：

「什麼！西洋人來求娶雪兒姐姐？」

今日西洋使者請求進宮面聖，先對大蕭開放港口這一舉動大肆讚揚，然後又是對蕭懿一番阿諛奉承，兜了一大圈之後，才說出了他們此番求見的目的——想要與大蕭和親。

金髮碧眼的西洋使者表示了他們的王子對蕭雪愛慕已久，希望能夠與蕭雪共度餘生，兩人的結合既能成全番邦王子一番心意，又能促進兩國合作與發展，還未得到蕭懿首肯就將這樁婚事說得天花亂墜。不知道的還以為將蕭雪嫁到番邦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也難怪蕭玥聽到這個消息時反應這麼大。

蕭昀出聲安撫過於有些激動的蕭玥：「玥兒，你先別急，皇上並沒有應允此事。」

不錯，和親本來就不可能草率決定，更何況蕭懿之前就明確表示過，絕不會將任何人的終身大事來做交易。

蕭玥也反應過來自己是有些過激了，但她就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當然知道皇叔肯定不會同意雪兒姐姐嫁給西洋人，可是別人呢？」

說到這她就忍不住繼續說：

「特別是宋貴妃還有宋氏一黨，必定會逼迫皇叔答應的，說不定這就是他們的陰謀......」

慕容瑾開口打斷了她：「玥兒。」

蕭玥悻悻地住了口，隨後又有些不悅，鼓著腮幫子嘟囔著：

「我又沒有冤枉他們，世人都知皇叔貴為天子，高高在上，可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並不是皇上一人說了算，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為了顧全大局，總是一退再退，犧牲自己。」

音落，書房裡安靜了下來。

其他三人都頗為驚訝地看向蕭玥，似乎對她這個言論是多麼地驚世駭俗，然而其實他們都知道這一點，只是一直以為蕭玥對這些事情漠不關心，沒想過她心思如此剔透，看得如此明白。

蕭昀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這又是從哪聽來的閑言碎語？」

蕭玥哀怨地看了蕭昀一眼，「哥哥，我又不傻，也不瞎，這麼明顯的事情還看不出來想不到么？西洋人竟然敢跑到皇宮在皇叔跟前提起求親一事，就算無人攛掇也必定有人協助。」

蕭衍回過神來，看著蕭玥不滿的神情滿眼寵溺，慕容瑾則是感慨地笑了笑，隨即問蕭玥：

「雖是如此，但玥兒對皇上就這麼沒信心么？」

蕭玥聞言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蔫地拖著音說：

「我當然知道皇叔肯定不會讓雪兒姐姐遠渡重洋嫁到番邦，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會擔心嘛。」

西洋人這時起了這個頭，日後類似的情況便只會多不會少。蕭雪脾氣好，向來也懂事聽話，倘若那些個心懷不軌的大臣對蕭懿施加壓力，蕭雪便會左右為難，到時候不像蕭懿難做，答應和親也不是不可能的。

慕容瑾瞭然地點了點頭，「雪兒心思細膩，確實可能會多想，這幾日你多進宮陪陪她。」

國家大事不可能也輪不到蕭玥開口，她知道自己能為蕭雪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於是悶悶不樂地頷首應下。

慕容瑾與蕭衍見狀對視了一下，

蕭玥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問慕容瑾：

「最近大曆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胤錦回大曆也有好些日子了，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慕容瑾疑惑地重複，「大曆？並沒有聽到風聲。」隨後見蕭玥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間黯淡，便追問：「玥兒怎麼突然關心起大曆國來了？」

蕭玥聽到否定的回答，提不起精神地擺了擺手，跟慕容瑾和蕭衍告退：「隨口一問而已，那我先回月沉院了。」

三人目送著蕭玥有氣無力地離開書房，眼裡都不約而同地浮現了些許無奈與溫柔。

待蕭玥走後，書房恢復了安靜。

蕭衍出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昀兒，你對此有何看法？」

蕭昀知道父親和娘親將自己叫來書房，肯定不單單隻是為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於是把近來得到的消息以及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遍，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

「其實玥兒說的不無道理，西洋人這個時候來和親，目的雖不明，可背後的深意卻不得不引人警惕。」

蕭昀雖然沒有猜到西洋人的真實目的，但卻能看出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所防備，蕭衍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點了點頭：

「嗯，本來皇上是打算讓你在京都過了端午再啟程的，如今看來應該等不了那麼久了。」

蕭昀聞言神情一頓，莫非此事跟大蕭想要建立南境軍有關？若真是如此，那他此番前去必然不會太順利。

慕容瑾見蕭昀臉色微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雖說會提前離京，但也不是立馬就走，你若是有事情要做，就先下去忙吧。」

蕭昀回過神來，沒有推辭，「是，那孩兒就先告退了。」

待蕭昀離開后，書房便剩下夫妻二人。

蕭衍坐在書案後面，低沉的聲音傳來：

「西洋人坐不住了。」

早些時日他街道聽風樓傳來關於有西洋朝堂中人在東海的消息時，就隱隱有種感覺。

直到今日聽到西洋想要讓蕭雪嫁到番邦和親，他心裡的不安又強烈了幾分。

慕容瑾聞言微怔，也想到了之前聽到的風聲，便問蕭衍：

「你在擔心什麼？」

蕭衍眉頭緊鎖，搖了搖頭，「說不上來，總覺得哪裡不妥。」慕容瑾很久沒看過他這般心事重重了。

於是慕容瑾走到蕭衍身邊，將手塞進溫熱的手掌中，沖他笑了笑：

「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

孩子會長大，朋友會離席，而我會永遠陪著你。

蕭衍抬眸觸及慕容瑾溫暖的笑顏，心中一動，緊了緊手中的柔荑，將慕容瑾攬入懷中，將頭埋進她白皙的脖頸，嗅到了熟悉的香味。

還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