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玥聞聲轉過頭，便看到了二皇子蕭淏，臉上掛著得瑟的笑容，後面還跟著一群年齡參差不齊，但都以他為首的少年。

上一次在宮裡他勢單力薄，所以這一次害怕了，找這麼多人給自己壯膽嗎？

思及此，蕭玥便挑眉勾了勾嘴唇，清脆的聲音回道：

「這不是手下敗將嗎？」

這句話讓五步之外的鼻孔都要朝天的蕭淏神情一僵，隨後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瞪著蕭玥追問：

「你說誰是手下敗將？」

他在宮裡被蕭玥捉弄的事情，除了德妃以及當時在場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想必是覺得丟臉，命令內侍宮女不要外傳。

所以此事跟在他身後的一眾跟屁蟲馬屁精，並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而蕭淏一定也不想讓人知道。

蕭玥本來也不想多事的，可是蕭淏偏偏來找事，還在她剛剛聽了先生在濃濃熏香味中講了大半個時辰誡語之後，實在是太不巧了！

既然如此，那她總不能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吧？於是蕭玥忍不住勾起了一絲壞笑，滿不在乎地說：

「誰應誰就是唄，二皇子的門牙還好么？」

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就精彩了。

他們只知蕭淏過了個年，門牙就沒了，問他起來，他就說是掉了，在換牙。

他們當中也有些七八九歲的，也在換牙，所以對蕭淏這個說法不疑有他。可如今看來，這門牙究竟是怎麼掉的？恐怕是另有隱情。

蕭淏沒想到蕭玥竟然就這樣大剌剌地將他下要藏起來不讓人知道的恥辱說了出來，一時氣得牙關咬得「咯咯」指向，咬牙切齒地瞪著她說：

「蕭玥，你別得寸進尺！」

這句話說得兇狠，警告意味十足，本來應該是起到威懾蕭玥的作用，但是因為他沒了門牙，說起來漏著風，聽著無端就覺得好笑。

蕭玥當然也笑出來了，然後一臉無辜地反問：

「那我可太冤枉了，我這難道不是關心么？」

蕭玥生得本來就人如其名，跟玉做的一樣，白白嫩嫩，小臉蛋圓圓的，白裡透紅。五官像用刀精雕細琢一般，每一刀都恰到好處，多一分則溢，少一分則缺。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對方，無辜的表情讓人差點就將她的話信以為真。

蕭淏沒能在第一時間出口反擊，愣了一下之後想再開口，卻不知該如何接了，一張臉憋得通紅。

蕭玥看他一臉便秘的神情，心情大好，連剛剛聽先生念經的困意都一掃而空了。

蕭淏憋了許久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蕭玥也不打算在這裡跟他耗，打算揮手走人的時候，有個少年突然開口了：

「玥郡主今日第一次來國子監，就要惹是生非了么？」

這個少年跟蕭卓蕭昀差不多年紀，穿著一身白色華服，長得清秀，舉手投足文質彬彬的，在京都眾多世家子弟中，外表勉強算是中等吧。

莫問趁蕭玥思考的空檔，跟她簡單地說了一下這個少年的身份，遠來是禮部尚書李錦華與南疆送來和親的公主拓跋敏之子——李翔，比蕭卓還要大一歲。

怪不得蕭玥第一眼看到他就沒有什麼好感，原來他父親與蕭衍以前算是對手啊？而且他那雙眼睛看人時總是似笑非笑，陰陽怪氣的。

既然是手下敗將的兒子，那蕭玥也沒必要給他們面子，更何況他那句話的言外之意，以及自以為是的態度，讓蕭玥很不爽。

於是蕭玥聳了聳肩，眨巴這大眼睛無辜地問：

「我有嗎？不是你們自己湊上來的么？我娘說過，對那些自己送上門來找揍的，千萬不要手軟。」

李翔在他們這一輩中，算是年紀較大，而且功課也好，穩重懂事，除了蕭昀他們三人，就數他最得先生的心。

所以即便他跟其他人一樣跟著蕭淏，但別人還是會對他更加客氣些，遇事或者有好事，第一時間都會想道他。

前者他能出一些主意解決問題，後者則是因為他不像蕭卓蕭昀那樣難以靠近，無論跟誰都聊得來，人緣極好。

所以他一直認為自己在國子監，也就僅次於蕭卓蕭昀和容笙，至於蕭淏，不過是因為蕭淏皇子的身份，自己給他一些面子罷了。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蕭玥這種角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眼前比自己小四五歲的小姑娘。

而另外一個少年聞言則迫不及待地接話，「燕王妃還真是個特立獨行的奇女子啊！」

蕭玥注意到他特意將「奇女子」三字咬得極重，莫問又在她耳邊告訴她，這個少年是宋太傅的孫子，二皇子的表哥，叫宋欽。

宋欽見蕭玥面無表情，不懈地冷笑一聲繼續說：

「難怪會教出這樣一個目中無人，口出狂言的女兒，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蕭玥本來還在腹誹，這半朝座師宋太傅的一世英名都要會在兒孫身上的時候，聽到宋欽這句話，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頓時變得深沉。

這時候便看得出來蕭玥很像蕭衍，同樣有著一雙凜冽的星眸，平時嬉皮笑臉的不覺得有什麼，一旦真摯起來，一眼就足以讓人窒息。

她冷冰冰地看著宋欽，盯著他閃躲的雙眼，勾了勾嘴角說：

「給你一個機會再說一遍！」

宋欽本就仗著蕭淏與宋太傅在國子監壓人一頭，誰人不礙於這層關係敬他三分？

於是此事的蕭玥看起來雖然可怕，但他身為一個比他打三四歲的男子，自然是沒有退縮的道理，於是梗著脖子，嘴硬地沖著她嚷嚷：

「再說幾遍都一樣，沒教養就是沒教養！」

蕭玥知道別人沒少在背後議論她，但她從來都不在乎，因為她覺得自己開心就好。

但若是涉及到蕭衍和慕容瑾，就不一樣了，她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父母更好的人了，那裡聽得這種議論？

蕭玥此時垂在身側的手已經微微收緊成拳，神色也變得愈發冰冷。

然而宋欽此事並沒有察覺到危險，還在滔滔不絕地說：

「不過這也難怪，聽說燕王妃自幼喪母，在嫁給燕親王之前，在慕容府的地位連個丫鬟都不如，涵養又會高到哪裡......呃——」

最後，話還沒說話，就被突如其來的一拳揍得眼冒金星，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砰——」的一聲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