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齡沒想到慕容瑾已經看穿了她的心事，聽到「喜歡卿夜離」五個字的時候，容齡還處於迷茫和震驚之中，「啊？」

隨後，她似乎反應過來了，那白皙的臉漲得通紅，好一會兒才點頭應了一句：「嗯！」

慕容瑾見她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西紅柿，確實是少女懷春的模樣，雖然青澀，但卻美好。

於是不由勾了勾嘴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而不語地看著容齡。

容齡這會兒被看透了心思，害羞得頭都不敢抬，也不敢去看慕容瑾。

她只覺得自己那顆悸動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她連忙拿起茶杯灌了一口茶，試圖把心咽回去。

好一會兒，寧靈才冷稍微靜了下來，攥著手絹的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然後悄悄抬眸去看慕容瑾，見慕容瑾依舊是帶著淡淡笑意的模樣，沒有取笑也沒有調侃她，她這才鬆了口氣。

寧靈悄悄地用手絹擦了擦手心，感覺臉上滾燙的熱氣也消散了些，她又深呼吸了幾次，剛剛緊張的情緒漸漸得到環境。

慕容瑾也不著急，而是吃著糕點，喝著茶，視線放在院子里的一顆大榕樹上，等著寧靈緩過神來。

片刻后，寧靈神色恢復如初，但臉頰還是殘留了淡淡的紅暈，她這會鼓起勇氣，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

「三皇嫂......知道他的身份嗎？」

慕容瑾聞言轉過頭來看向容齡，雙眸下意識地微微眯起。

容齡見狀連忙解釋，「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肯定不是夜笙坊的頭牌，但是什麼身份，我也不知道，也沒敢問。」

說到最後，她有些沮喪地低下頭，嘴角的笑意彷彿帶著自嘲。

慕容瑾微怔，琉璃閣雖然名聲不小，但琉璃閣的主事人是何方神聖？世人一直都有眾多猜測，目前為止，還沒有一種說法接近事實的。

當初自己猜出卿夜離的身份也是偶然，畢竟像琉璃閣這樣的情報組織，自然清楚信息的重要性，閣主的信息更不可能輕易泄露。

如今容齡問起，她倒有些猶豫了，「我......也不好跟你說。」

慕容瑾知道，即便容齡知道了卿夜離的真實身份也不會泄露，但是她不確定卿夜離是否想讓容齡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畢竟這是他的隱私。

容齡聽到慕容瑾這麼說，神色明顯一滯，但很快又扯了扯嘴角，語氣輕快道：

「我知道，所以之前，我也沒敢問你或者哥哥。」

容齡眼裡一閃而過的失落並沒有逃過慕容瑾的眼睛，強顏歡笑的模樣讓慕容瑾不由皺起眉頭，語氣也輕了些：

「嗯，他若是想讓你知道，會跟你說的。」

其實容齡若是知道了卿夜離的真實身份也不見得是好事，有時候知道太多，危險也會更多。

然而容齡此時聽不懂慕容瑾話里的第二層含義，她只是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像是喃喃自語那樣說著：

「不會的，我知道，他不會跟我說的，他心裡有人。」

慕容瑾聽到容齡說「他心裡有人」時，執起茶杯的動作一頓，秀眉微蹙，卿夜離跟容齡說了？

容齡說著便抬起頭，慕容瑾這才發現她紅了眼眶，頓時一怔，聽著容齡繼續說：

「我也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心。」

說到這，容齡的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一眨眼，豆大一般的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

一旁伺候的丫鬟見狀驚慌失措地上前替容齡擦眼淚，但容齡並沒有止住眼淚的意思，而是帶著哭腔拉住慕容瑾的手問道：

「三表嫂，你有什麼辦法，忘掉一個人嗎？」

容齡哭著詢問慕容瑾的音量不小，加上丫鬟們手忙腳亂，很快便驚動了坐在石桌說著話的三個男子。

容祈望了過來，看到了自己親妹妹在哭，「騰」地站起身來，皺著眉頭就要走過來，卻看到慕容瑾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於是他猶豫了一下，重新坐了下去，視線放在了涼亭里。

容齡似乎還知道旁邊有三位像兄長一樣的男子在，並沒有放聲哭，而是努力地剋制著，但是抓著慕容瑾手腕的手還是沒有放，淚眼蒙蒙地還在問：

「還是有什麼葯，可以讓我忘掉他嗎？」

慕容瑾接過小凌遞過來的手絹，皺著眉頭替容齡擦眼淚，但並沒有回答容齡的這些問題，因為她知道，容齡要的不是答案，她只是需要把埋藏在心裡，不能與任何人說暗戀的酸楚傾瀉出來而已。

慕容瑾坐到了容齡身旁，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在這種無聲的安慰下，容齡漸漸止住了哭泣。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容齡已經平靜下來了，擦鼻涕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慕容瑾笑了笑，看來是發泄過後，害羞了。

慕容瑾給她倒了杯茶，遞到她的跟前，輕聲問：

「是不是平陽長公主準備給郡主說親了？」

容齡性格開朗，但不任性，所以暗戀卿夜離這事兒，她藏了這麼久不說，今日突然情緒失控，一定有導火索。

這導火索不是卿夜離，就是家人。

而從從她剛剛的話看來，是後者。

容齡這時也沒心思詫異慕容瑾是如何猜到的，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然後點頭回道：

「我都十七了，母親怕我再不談親家，就挑不到好人家了！」

果然！

不過，平陽長公主的擔憂也不是多餘，容齡身份在那兒，配得上的人家也沒有幾個，到了年紀都成了親，若是再拖下去，對容齡確實不利。

可按照目前容齡對卿夜離感情，一時半會兒也沒法說停止就能停止的。

慕容瑾在心裡嘆了口氣，「那郡主是怎麼想的？」

容齡看著手中的黃褐色茶湯，似是出了神，聲音彷彿從遠處傳來：「我不知道！」

確實，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面對感情的事情，不被沖昏頭腦已經很好了，又能知道些什麼呢？

停頓了一下，容齡重新抬頭，沖慕容瑾扯出了一絲笑容，帶著讓人心疼的自嘲：

「我喜歡他，可他不喜歡我！我又有什麼底氣跟父親和母親說我誰都不嫁，就想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