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原看著慕容瑾那如桃花瓣一般的眼眸,在陽光下炯炯有神,甚至比那陽光還要耀眼,突然有種不想開口的衝動。
但是看著她眼裡的希冀,又不忍讓她抱著某些不真實的期待,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垂眸開口:
「我試過把小白的血與燕王毒發時的血蠱相觸,血蠱不但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被激怒了。」
殷三原沒有去看慕容瑾那熠熠生輝的眼裡回視怎樣一番變化,只是聽到慕容瑾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有些低沉:
「還是說,小白之前吃的毒起了作用?亦或是人與兔子不同,不能相提並論?」
慕容瑾聽到殷三原的話,剛剛瞬間燃起的希望熄滅。她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太衝動了,竟然忘了殷三原是何許人也?若是小白是解藥,那蕭衍的毒早就被殷三原解了。
只是,小白沒毒發是事實,即使小白不是解藥,那也是一條線索,如果深究下去,說不定也會有突破!
殷三原聽著慕容瑾不放棄的話語,愣了愣,他有多久沒見過這樣執著的人了?只要有希望,哪怕很渺茫,哪怕有可能是空歡喜一場,她都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能性!
有這樣執著的精神是好,但是就怕這份熱情與執著,會隨著一次次希望落空和失敗而被消磨殆盡。殷三原斂回放在慕容瑾身上讚許的目光,冷靜地說: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難了,因為小白之前吃的毒太多太雜了,不好判斷是幾種毒合在一起的作用,還是某一種毒起了作用!」
慕容瑾聽到殷三原的話,微微一怔,隨即便又恢復了平時的清冷與平靜,垂眸說道:
「所以一切還是回到了原點,是嗎?」
她當然知道,從小白身上下手,是個本辦法,而且希望不大。但是知道血蠱的人實在太少了,而知道的這麼些人,必定不會輕易告訴掛於血蠱的信息。
所以但凡有任何希望,任何途徑,慕容瑾都不想還沒嘗試就放棄。但是殷三原的話也不無道理,且不說人與兔子的區別,就小白從出生吃了那麼多毒,可能早就百毒不侵了。從它身上也許根本找不到關於血蠱的任何信息,更不可能找到解藥或者解法!
殷三原見慕容瑾眼裡的光輝慢慢暗了下去,心有不忍地開口:
「不要這麼悲觀嘛,為師我今天就把小白曾經吃過的毒藥都給你。這可是葯毒谷的獨門毒藥,不可外傳的!怎麼樣?為師慷慨吧?你以後可不能說為師沒有教授你什麼啊!」
說著殷三原便不知道從哪拿來一個筐子,裡面裝滿了各色各樣的藥瓶,大約有一百來個,一邊說著一邊把筐子塞到慕容瑾手上。
慕容瑾看著手上不知何時捧著的一個筐子以及東倒西歪的瓶子,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嗯?」殷三原見慕容瑾沒有回答,便揚了揚聲調。
慕容瑾看著這一筐子的瓶瓶罐罐,她突然有些後悔跟殷三原說要從小白身上下手了。抬眸看著殷三原那還在等著自己回答的表情,嘴角抽了抽道:「慷慨。」
殷三原得到肯定回答,大笑兩聲,大手一揮「那是!」隨即指著從一開始的對峙玩耍到追著小狸不放的小白說道:「不過,你也不要太執著於這些毒藥,畢竟燕王不可能跟小白一樣,一一試毒。」
慕容瑾順著殷三原的手看去,見小白把小狸追得無處可逃時,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了。」隨即便看到小狸一下子衝到殷三原懷裡,而小白則是站在殷三原身前,不敢前進。
慕容瑾見狀恍然,看著躲在殷三原懷中的小狸,又看了看不敢向前的小白,「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小白的時候,它在躲你?為何?」
殷三原一手把懷裡的小狸撈了起來,一邊看著小白看著往後退了兩步,不自然地乾咳兩聲:
「咳咳——為師不怒自威,它怕我躲我很正常嘛!」
慕容瑾毫不留情地回道:「不要轉移話題!」
殷三原一隻手抱著小狸,一隻手抬起來摸了摸鼻樑,說出了緣由:
「這小東西有靈性得很,特別是喝了燕王的血之後,簡直就成精了!我當時只是看它又吃了我最新研製的毒藥,一時生氣說要把它燉了補身子,結果被它聽到,立刻就跑了。」
其實殷三原覺得自己很無辜啊!研製了三個月的毒藥出爐,他還沒來得及捂熱就被小白給吃進肚子了!他甚至都沒機會試一試那毒性,還不允許他說句狠話嗎?
慕容瑾還真沒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這樣。不過,慕容瑾記得,她是在從雲城到京都的路上遇到殷三原和小白的......於是慕容瑾有些難以置信地問殷三原:
「它從這裡跑到那裡?」
說起這個殷三原的火氣就開始燃燒,怒目盯著又回到院子與紫色毒蛇玩耍的小白說:
「你別小看這小東西,明明是只老虎,偏要扮豬。三番兩次地從我手裡逃脫,沒想到最後還找了你當靠山!」
慕容瑾聞言笑了笑,還真是小白會做的事情,它經常用它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迷惑人,以為它是只可愛的小寵物!不過......慕容瑾挑眉看著殷三原道:
「是不是扮豬吃老虎我不知道,不過它的速度和精明,倒是毋庸置疑!」
殷三原十分受用地露出得瑟,「那是,也不看是誰養的!」
慕容瑾勾了勾唇,潑了殷三原冷水:
「不過,它既然如此聰明,您覺得它會不知道,您是在開玩笑嗎?」
沒錯,小白說是因為殷三原的一句話才「離家出走」,其實不如說是小白是以此為契機擺脫殷三原。
殷三原當然也聽出了慕容瑾話里的意思,立刻瞪著和毒蛇玩得起勁的小白,彷彿要立刻把它拆吃入腹,十分不爽地說:
「哼,我辛辛苦苦養了它兩年多,把它養成了一隻能嘗百毒解百毒的小毒物,這隻吃裡爬外的小東西!」
小白像是聽得到殷三原這話一般,一個激靈,就把那條紫色毒蛇玩伴給吞進嘴裡了。
慕容瑾見狀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喝了一聲:「小白!」
小白聞言便眨巴著大眼睛,十分委屈地把那條玩伴蛇從嘴裡吐了出來,然後不滿地到一邊玩耍去了。
殷三原難以置信地說:「嘿,我還沒見它這麼聽話過,你是怎麼馴服它的?用的是什麼毒?」
慕容瑾眯了眯眼睛,挑釁地看著殷三原,「我說過它很聰明!」
殷三原立刻怒了,「哎,你什麼意思啊?」
慕容瑾不由一笑,「字面上的意思!」
殷三原見慕容瑾此時笑得像個孩子一般,愣了一下隨即別過臉,「算了,就當作是為師送給你的拜師禮了!」
慕容瑾聞言挑眉,然後起身對殷三原微微頷首,「那就多謝師父了。」隨即又轉過頭去喊不知跑哪去的小白:「小白,走了。」
小白便衝出來一下子鑽進慕容瑾的袖子中,隨即拿著那一筐的毒藥,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