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京都城郊，坐落在半山腰的菩提庵。

菩提庵的住持清慧法師帶著菩提庵的所有弟子，在大門等候慕容府來的香客。

「慕容老夫人一路辛苦了！」

清慧法師看著慕容老夫人帶著慕容瑾和慕容珉走近，便雙手合十於胸前，頷首開口道。

「這幾日還要勞煩清慧法師和各位師父了！」

慕容老夫人笑著對清慧法師回了禮，慕容瑾和慕容珉也雙手合十，微微鞠躬。

「阿彌陀佛！慕容老夫人的虔誠，佛祖會看到的！」

清慧法師微笑著說道，慕容府雖然在京都不是數一數二的貴族世家。但是因為慕容老夫人信奉佛祖，所以每次來進香，都會捐贈一大筆香油錢。

菩提庵是京都唯一一座尼姑庵，所以一般來菩提庵進香的，都是京都的女香客。不僅有尋常人家的婦人少女，也有像慕容家這樣的貴族世家夫人小姐們。

相較於尋常百姓平日里的進香，世家的夫人小姐們往往會選擇在菩提庵住上幾天，吃幾天齋飯，以表虔誠。也因此，這些世家的夫人小姐所捐的香油錢，成為菩提庵的主要供給來源。

夫人小姐們通過捐贈香油錢來修葺維持著菩提庵，為菩提庵出家修行的尼姑們提供援助，積善積德。尼姑們則守護者菩提庵，專心為香客祈福，優勢互補，有何不可？

慕容瑾覺得，這樣很好。既守住了人們的信仰，也讓需要尋求安慰的人有所依託。

「這都是老身應該做的！更何況，慕容瑤還在菩提庵給清慧法師以及各位師父添了麻煩！」

慕容老夫人看到了站在清慧法師身後的慕容瑤，笑容收斂了不少，對清慧法師說話的語氣愧疚。

「慕容老夫人言重了，慕容二小姐一開始卻是有些執迷不悟，不過這近一段日子，想開了不少！」

清慧法師笑了笑，把慕容瑤這段時間的改變說了出來。

「想必是清慧法師苦心勸告的成果，老身替慕容家，感謝清慧法師！」

慕容老夫人對清慧法師鞠了個躬，表示感謝。

「阿彌陀佛！慕容老夫人，萬萬不可！」

清慧法師微微側身，避開了慕容老夫人這個禮。然後讓慕容瑤上前，示意她可以跟慕容府的人說說話。

「祖母！大姐！」

慕容瑤此時緩緩走了出來，雙手合十於胸前，對著慕容老夫人和慕容瑾，行了一個禮。

「嗯，看到你有所悔改，我也就放心了！」

慕容老夫人點了點頭，看了慕容瑤一眼，語氣聽不出喜怒。

「祖母，二妹妹清瘦了些，不過臉色不差，想必是因為每天有念佛洗滌心靈，整個人看起來彷彿脫胎換骨了呢！」

慕容瑾上前挽著慕容老夫人的手，看著慕容瑤如今一身灰白素衣，長發挽起，沒有佩戴任何首飾，臉上也只是淡淡的一層胭脂，看起來倒是素雅了許多。

慕容瑤不動神色地看著慕容瑾挽上慕容老夫人的手，還有她此時穿著的一身粉色牡丹燙金襖裙，頭上戴著的白玉蘭花簪子。雖然蒙著面紗，但是帶著笑意的那雙桃花眼彎了彎，竟然令人移不開眼睛！

她不過是離開慕容府五個月，慕容瑾就變得這麼耀眼奪目了嗎？慕容瑤看得有些出神，是被慕容老夫人的聲音拉回了現實：

「嗯，被瑾兒這麼一說，是有點不一樣了！」

慕容老夫人原本不再多看慕容瑤一眼，被慕容瑾這麼一說，便多看了幾眼。

「在菩提庵這幾個月里，我已經深刻地認清自己犯下的錯誤了，所以我現在每天都在佛祖跟前念經贖罪，希望能夠讓自己的罪孽減輕一些！」

慕容瑤垂下頭，忍住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也因此，聲音聽起來很是哽咽隱忍。

「你啊！聰明是聰明，就是用錯了地方！你父親送你來菩提庵，是為了你好！」

慕容老夫人看到慕容瑤如今這副模樣，想必是痛改前非了，想起慕容盛十幾年來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只覺可惜。

「祖母說的是！我也是來到這裡之後，才明白了祖母和父親對我的用心良苦！」

慕容瑤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一雙丹鳳眼染上了水汽，看起來十分可憐。

「慕容老夫人與慕容二小姐想必有許多話要說，不妨到屋子裡坐著說話吧。今日慕容二小姐就不用跟各位師父在佛殿里念經了！」

清慧法師見慕容瑤此時的模樣，想必也沒心思念佛經了，便開口說道。

「不用了！我今天帶著瑾兒和珉兒來這裡，是來還願的祈福的。看慕容瑤是順道，不能壞了規矩！」

慕容老夫人拒絕了清慧法師的提議，讓在場所有人都稍稍驚訝。

「祖母所言極是！我即是在贖罪，豈能半途而廢，若是這樣，那我這幾個月的反省豈不是徒勞？還是祖母想得周全！」

慕容瑾臉上的淚痕未乾，扯出來的笑容有些勉強。

「你有這種覺悟很好！去吧！」

慕容老夫人對慕容瑤的反應有些驚詫，看來，她這次，真的是有心悔過！

「是！瑤兒念經之後，再去侍奉祖母！」

慕容瑤行禮之後，便轉身向佛殿走去。

慕容府所有人都在為這個，以前在府里飛揚跋扈的二小姐如今態度轉變之大而震驚時，慕容瑾卻注意到，慕容瑤垂在身側的手，早已握成了拳。

出了紫菱，沒有人看到，慕容瑤在轉身那一刻的臉色轉變。從溫柔的仙子，瞬間轉換成兇狠的魔鬼。臉上極度扭曲，看得紫菱心中一驚。

而慕容瑤此時在回憶著慕容老夫人剛剛說的話，從她對慕容瑾和自己的稱呼就知道，「瑾兒」，「慕容瑤」。僅僅一個稱呼，就足以代表慕容老夫人如今的態度。

「慕容老夫人，我帶你們去住處吧！」

清慧法師看著慕容瑤離去的背影，心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才對慕容老夫人說道。

於是，一行人想要跟著清慧法師去住處時，卻聽到一個小師父來報：

「清慧法師，平陽長公主和容世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