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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鍛仙 - 一六七八章:心懷仁憫,大愛無疆字體大小: A+
     

    從獲知冥界局面的時候起,十三郎便曾懷疑過,似閻君這種級別的人物怎麼會一點後手都不留?與其有類似想法的還人很多,或許還包括九大鬼王。

    時間一天天的過,局面一步步朝鬼王傾斜,漸漸地人們開始接受現實,已沒有多少人相信閻君還有底牌未掀,縱有、頂多也只是燃梅大典準備的早一些,佔據部分先手。

    正是出於這種想法,九大鬼王才會花費數百年時間構築法壇,站在他們的位置考慮問題,抽去界之本源不止可以釜底抽薪,還能防患未然,將來燃梅勝利最好,失敗也能反目相向,憑實力與人族二次爭殺。

    誰能想到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局,是一個徹徹底底、近乎無解的「陰謀」,只要眾鬼王有心爭雄,入瓮只是時間早晚。

    「一次殺光妖族強者,合適嗎?」

    相信閻君有備的人當中,十三郎屬於比較堅定的那一類,但沒料到手段這麼狠,站在人族角度,他知道這樣做是對的、而且是必要的,燃梅不僅可以修復輪迴,還將一次滅絕九大鬼王及其手下強者,徹底擺脫人妖兩族的戰禍危機,奠定未來萬萬年人族尊位。

    能否成功放到一邊,假定未來按照預想發展,真的合適嗎?

    閻君說道:「你是人,難道替妖族說話?」

    十三郎說道:「欲無止境,沒了威脅很容易因奢靡毀掉自身;而且我相信盛極必衰。通過打擊對手的方式抬高自己。本就不是什麼正道。」

    閻君笑了笑,有些輕蔑的口吻說道:「這與妖族反對人族的理由類似。陽間妖族準備發動戰爭,所用口號就是人族殘暴,殺妖奪地,貪婪永無止境。」

    「某種角度它們是對的。」十三郎認真說道:「若沒有無窮無盡的資源可浪費,就必須找到某種制約,才能保證人族不至於入奢而靡。運途長遠。」

    「確也有些道理。」閻君想了想,有些好奇問道:「照理講你還是個年輕人,怎麼會想到這些?」

    十三郎哭笑不得,回應道:「年輕人就不能想?」

    「不是不能,而是......」想想覺得爭論這些沒意思,閻君擺手說道:「不談了,總之整個過程就是這樣,現在要你給句準話:要不要按我說的做。」

    到了要攤牌的時候,十三郎沒有馬上決定。問道:「對我有什麼好處,與風險?」

    閻君一愣,問道:「沒好處就不幹?」

    十三郎嚴肅點頭,補充道:「風險太大也不幹。」

    閻君冷笑說道:「剛剛大談人、妖兩族未來,到頭來,這才是你本來面目。」

    十三郎平靜說道:「思考與建議是本分。責任與擔當是你們的事。就像士兵也應考慮如何打勝仗,但若打了敗仗,不能把責任推到士兵身上。」

    稍頓,十三郎說道:「時間站在我這邊。對你、天道等而言,打瞌睡動輒千八百年,世界毀滅迫在眉睫;對我來說,能活個三五千年已經很不錯、很滿足了,我有大好未來,犯不著為一點蠅頭小利被你們糊弄。」

    「什麼大好未來,還不是被人捏著轉。」閻君輕蔑笑罵道:「本君剛剛替你化解天道烙印。但我肯定他還有別的手段,再有古帝,血魂......你是裝糊塗怎麼的。」

    「被人捏著轉的時候不會死,不死就有機會翻身。」十三郎不為所動,悠然說道:「你也說了,都認準我是那個什麼什麼門,既如此,在我成為實質威脅前,大家都得小心護著,還要當心別讓什麼東西弄死我。」

    「無志小兒。」從未見過這種廢材,閻君明知道他有裝的成分,仍禁不住喝道:「為人棋子就這麼開心!」

    十三郎不說話了,沉默半響,神情有些落寞。

    「不開心又能怎樣呢?你選啞姑繼承大位,難道不是為了擺布我?」

    「當然不是!」

    閻君正色說道:「本君不怕告訴你,自與天道生隙的時候起,我就已經開始籌謀後事,除了輪迴,閻羅大位也有多手準備。如今,本君再對你說一次,啞姑是最合適的人選。」

    「呃......」十三郎楞了楞,問道:「為什麼?」

    一路生死與共,要說對啞姑的了解,十三郎不認為有誰可以和自己相提並論,也許是彼此關係的緣故,內心裡、從未把她放在「領導者」的位置考慮過。

    為官最怕勤而無能,做閻羅......想想都覺得問題嚴重。

    閻君說道:「做閻羅,個人實力主由上代操心,除了自身資質不能太差,所重便是其秉性。其一,身為冥界至尊,首先需有大無畏,漠視生死,比如本君,與天道之爭為比死之局,猶自鎮定自若,談笑風生。」

    十三郎心想你就吹吧,表面默默點頭,忽想到啞姑確稱得上不怕死,自己卻最怕死,有點丟人。

    閻君接著說道:「其二,閻羅無畏生死,卻要掌管生死,作為輪迴的主掌者,其自身便需有一重『死後重生』之意;啞姑的經歷不用我講,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

    十三郎無法反駁這番話,內心想起當年事,有些黯然。

    閻君繼續說道:「其三,閻羅需有大威嚴,兇殘毒辣不能動搖其心分毫,啞姑身為極怨之靈,對鬼物天生具有威懾,其性更是強悍絕倫,向無所懼。」

    這番評價,白了講就是形容啞姑比凶鬼更凶,比惡鬼更惡,對此,十三郎依舊無法反對。

    閻君再說道:「其四,閻羅需有大公正。冥都之下億萬萬鬼。大小強弱,善惡美醜,花鳥蟲魚,來自靈魔妖畜,一概視之如常。」

    十三郎暗想那叫冷漠,除了在乎的人看什麼都像石頭......好吧,似乎這樣也可以保證公道。

    指望閻君一點私心都沒有?

    上哪兒找去呵!

    人必有私。別人信不信不知道。十三郎反正是信的,以此角度看待閻羅,在乎的人越少徇私可能越小,權害取其輕罷了。

    思忖中閻君又說道:「其五,閻羅需有大智慧,狡詐奸雄,皆不能逃其法眼。比如本君,天道所圖何其隱秘,照樣能夠......」

    「別顧著自吹自擂行不?」

    這裡需要提到一點。閻君說話是閻羅身份,但他用的是啞姑的身體,如此一來難免給人自己誇自己的印象,偏又那麼一本正經。

    感覺彆扭所以不想聽,十三郎催促道:「繼續誇獎啞姑,聽著蠻過癮。」

    「......」

    閻君呆了一下才說道:「大智大勇。大公道。大智慧,大威嚴,大......單隻這些倒也尋常,關鍵最後一條。」

    「是什麼?」十三郎暗想原來咱家啞姑這麼多、這麼大的優點,趕緊追問。

    「心有大愛,根屬仁憫。」

    「呃......噗!」

    十三郎張口結束,表情就像生吞一隻蛤蟆。

    啞姑有大愛?

    啞姑心懷仁憫!

    「很奇怪嗎?」閻君冷冷望著他,目光就像看著的是一頭愚蠢的豬。

    「......」

    思來想去,十三郎最終覺得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徇私說好話」,認真說道:「我了解啞姑。她只對被其視做親人的人好,對不在乎的人與事......真的談不上好。」

    「你也根本不懂什麼叫愛。」閻君輕蔑說道。

    「呃。」十三郎直想撓頭,心想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兒。

    閻君說道:「愛人需以長遠量,不是對他善才叫好,對他惡就是壞;所謂縱容並非義舉,殺人不可言惡,人間也有溺愛為禍,例子比比皆是。難道你就沒聽過?」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十三郎隨口接腔,表示自己並非不懂。

    「這話很有道理,出自哪位大賢之口?」

    「某位禿驢。」

    「不得無禮。」閻君嚴肅訓斥道:「能說出這樣的話,當為真佛。」

    「縱為真佛,他也還是禿驢。」十三郎懶得辯了,無奈說道:「承認吧,你就是在忽悠。」

    「忽悠個屁啊忽悠!」出離於憤怒,閻君厲聲喝道:「閻君手握一界生殺大權,人妖兩族命運,此中所談到的大愛絕非兒戲,亦不是你腦子裡那種俗陋家國,而是先天存有愛憐之心,任何遭遇、兇險皆不能磨滅的本性。」

    像被戳到痛處一樣,閻君憤而說道:「歸根結底你就沒有認真想過,啞姑本質為怨靈啊!什麼叫怨靈懂嗎?」

    十三郎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無言以對。

    閻君說道:「怨者,戾氣也,極怨,憤世之心也;你是修士,當知戾氣五色無相,人人皆有人人不能豁免,也沒辦法以道法化解。當戾氣達到極致不可磨滅的程度,才能誕生極怨之靈。」

    他說道:「極怨之靈,戾氣之極,萬界萬物當中最最兇殘、不講道理,這樣催生出來靈體,其凶很殘暴尚在其次,要點在於毫無點化之可能,無論何人何事何種變化,都能讓它怨氣衝天。」

    十三郎訥訥說道:「你說的這些都與愛不沾邊,啞姑為什麼又......」

    「物極必反,連這也不懂嗎!」

    閻君極力控制語調說道:「既為怨靈,那個不是恨天恨地仇恨一切,極怨之靈更不用說了,沾上必生禍端,出口亦為褻瀆純良。啞姑非但保持神智,天良不滅,甚至還能大而化之,日益均廣,豈只難得兩個字所能形容。」

    閻君說道:「為了證實,本君在授以掌命傳承的時候,刻意引來亂舞魔狼,安排啞姑與之匯合;那時我已知道你在亂舞城的一切,照理講。啞姑對狼族應該沒什麼好感。更談不上相助。後來你猜怎麼著?這頭魔狼之所以能夠得到狼王傳統,啞姑居功至偉。另外還有,啞姑來時,且身邊帶有四頭魔物,本君安排四處可供其修鍊的場所,但以重重險惡想阻;我知道它們是你安排的護衛,隨時可以替死。後來事情你也猜到了,幾度險死還生,四大魔物非但沒有被拋棄,還有今日機緣。」

    「對魔,對畜生,對敵人,以極怨之靈身份有此舉,其善實乃亘古未有,大愛無疆。前途......」

    「好了,真好了!」十三郎再難「忍受」下去,趕緊大叫:「我服,我服還不行嗎!」

    閻羅誇獎啞姑是好事情,但他不該用了啞姑的身體,十三郎心裡清楚啞姑不是啞姑。依舊不能面對那種「陶醉」表情。

    話說回來。啞姑若其真能做一個堂堂正正的閻羅,十三郎有什麼理由反對?

    思來想去,十三郎說道:「我算是明白了,從一開始看到啞姑,你就準備好了要忽悠我。」

    「你......真真不可救藥......」

    「別急呀,聽我把話講完。」攔住君王之怒,十三郎鄭重說道:「啞姑繼承閻羅大統,我必須支持,燃梅是吧......兩個前提。」

    閻君楞了一下,放棄喝責的念頭追問道:「哪兩個?」

    「第一。我知道此事一定關乎到你的生死,或者說這是你唯一復生的方法;別和我辯,說沒有我一定不會信的。不過不要緊,你想活可以,啞姑受你恩惠幫忙也是理所當然,但你必須保證一點,不可以有歹念,更不可以有類似『奪舍』的念頭。」

    「本君當然沒有!」回應起來毫不遲疑,閻君譏諷說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啞姑是極怨之靈,想殺她簡單,想奪舍......誰能用怨靈為軀?」

    「你也不行嗎?」十三郎其實想過這個,自己也曾懷疑過誰敢不計後果奪舍怨靈,但考慮到對方是閻羅,不敢以常理度之。

    「天都不行!」閻君怒而回應。

    「呃......」稍稍停頓,十三郎說道:「其二是老問題,好處,風險?」

    「......」

    閻君憋了好一會兒沒說話,最終覺得與這種人生氣不值,回答道:「好處很多,首要是修為,對你而言,燃梅時流入身體的五行之力與一界本源,都稱得上無窮無盡。其它如感悟,道法,心性,我只能說,輪迴表面為天道所鑄,本質實為天生地養,天道也煉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寶物中修鍊,沒有收穫是不可能的事情,至於收穫多寡,看你自己。」

    「嗯。風險呢?」

    「風險有兩條,首先是死,方式有二,一被已經進去的人殺死,第二是修復輪迴不成,反被它吸干。」

    「第二條?」

    「然後么......」閻君猶豫了一下,說道:「修輪迴即為入輪迴,入輪迴后......你可能會出不來。」

    「幾率有多大?」十三郎沒問原因。

    閻君留意到這點,有些好奇問道:「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辦法阻止?」

    十三郎理都沒理,再問道:「幾率多大?」

    「我不知道。」閻君搖了搖頭,說道:「誰都不知道。」

    十三郎聽后想了一會兒,說道:「你不是不知道,而是覺得一旦輪迴修復成功,我十有八九出不來,對不?」

    閻君說道:「生死兩端,我主冥界,天道掌管人間,中間那個過程是什麼樣,我們不知道。你去不是投胎轉世,而是為了修復,也就是說輪迴路已經走樣,事後能不能出來、什麼時候出來,出來的時候什麼樣子,我真不知道。」

    十三郎認真聽著,仔細看著閻君的臉,分辨其真偽時......忽然如同大夢初醒。

    「我怎麼看得到你......這不是回來了?」

    「呃......」閻君反而嚇了一跳。

    「也不見得有多難呵。」不知是發獃還是想錯,十三郎輕輕說道:「那就干吧。」

    「啥?」

    閻君反而有些發愣。轉念不禁要懷疑十三郎神志不清,是否把幻境歸來與輪迴走出弄混。

    「你確定?」

    「重走一遍輪迴路,多大點事兒。」十三郎大聲應著。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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