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看著賀知春歡喜的樣子，忍不住走上前來，捏了捏賀知春的臉，「好了，不要再欺負老實人了。你那個頭油，真的有用么？」
玄獎心中咯噔一下，「頭油也有問題？」
他說著，四下里看了看，還好他們都在屋子裡，四周都被賀知春的親衛們團團圍住，高句麗人壓根兒不可能來竊聽。
賀知春笑而不語。
崔九笑道：「還記得當初我們剛到邊關，遇到的那個賣假皮子的人么？」
玄獎點了點頭，那人還是他戳破的呢。
他在邊關蹲守了很久，發現了廝專門賣假皮子，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工藝，那皮子乍一眼看去像極了貂皮，但是等你拿回去一用，得，發現是灰鼠子皮上頭粘了假貂毛，他還能做假狐狸皮，假老虎皮，簡直了……
專門欺騙過往的商戶，還有像賀知春那樣，衣著華麗的貴人。
「頭油跟賣皮子的有什麼關係？」
「阿俏原本想要元魁去偷偷去懲治一下那個賣假貨的，但是發現了他才是真有一手脫毛的好秘方。之前說你的，手一摸掉一層毛，還真不是騙人的。他先弄了那些品相差的皮子，脫了毛，再栽上品相好的假毛。」
玄獎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結結巴巴的說道：「那那個頭油裡頭……」
崔九點了點頭。
完了完了，要卒了。
天寶公主竟然要把姜太后給整禿了……
「幾日會開始掉？」
崔九想了想，「沒有試過人的頭髮。不過你放心，人姜太后也不會拿了直接用啊，總得太給太醫驗看一番才用的。」
賀知春也伸出腦袋插嘴道：「你放心吧，真沒有事的。今夜已經太晚了，姜太后不會再洗頭了。她頭上那桂花油的味道重得很，不洗上好幾回，都會有遺留的香味的。」
「我們小娘子，換一種味道的頭油的時候，都間隔一兩天呢，不然那味兒混了，難聞得要死。等她開始用這個頭油的時候，咱們已經出了高句麗了，我肯定不會坑害大家的。」
玄獎臉一板，「明天天不亮，咱們就出城，快馬加鞭的趕回去，不要再耽擱了。」
聖人啊，等回了長安城，你不給某陞官加薪，某就……某還是得繼續憋著氣跟你干啊！
翌日一大早，天剛剛蒙蒙亮，賀知春一行人便出了高句麗王都。
出乎玄獎意料的是，賀知春並沒有走陸路返回邊關，而是出了王都之後，直奔海路，等上了船之後，看著笑眯眯的錢小胖，玄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大王，某暈船啊……」
錢小胖同情的看了玄獎一眼，「你且放心，某這個是大海船，跑得又快又穩，你當是花娘里的畫舫呢？不會暈的。」
賀知春笑了笑，許久不見，錢小胖已經變成錢大胖了，錢也真是有錢，一身金光閃閃的，當真成了能夠獨擋一面的男子漢了。
「他們回來了，小胖，咱們開船吧。」賀知春遠遠的看著疾馳而來的兩匹駿馬，說道。
玄獎放目一看，來的竟然是杜懷恭和李恬，他想著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不在的？
等兩人上了船，杜懷恭對著賀知春點了點頭，便拉著李恬，一頭扎進船艙里睡覺去了。
賀知春見狀鬆了一口氣。
玄獎心中咯噔一下，「您又做了什麼某不知曉的事情，一次說完吧，某承受得住。」
賀知春哈哈大笑起來，「當真沒有，人家夫妻浪漫一下，你也要知曉嗎？」
玄獎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快快快，快走吧！這輩子都不想來這個鬼地方了。」
一聲號響，大船開拔，果然猶如錢小胖說的，出奇的平穩。
崔九扶著欄杆遠瞭，「阿韻沒有來。」
賀知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曉說什麼好，自從那日崔九同蘇淵密談了之後，他們便再沒有尋到機會同他好好說道了。
也就是昨日宴會上，崔九同蘇淵說了他們要走的時間地點，勸蘇淵同他一起回大慶。
其實杜懷恭提過，要讓蘇淵為內應，在戰場上倒戈，這樣定然可以重創高句麗，倒是被崔九拒絕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管姜太后同崔家有何恩怨，倒蘇淵到底被稱為高句麗的戰神，讓他轉身殺害一起奮戰的同袍們，實在是太殘忍了。
崔九自問，若是他與大慶有仇，他也無法立馬對李思文，對魏王拔刀相向。
蘇淵，不知道願不願意跟他們回大慶。
「前面不遠處有個長礁，某想回去把阿韻打暈了帶回大慶去。」崔九悶悶的說道。
賀知春咧開嘴笑道：「不用你去了，阿韻來了。」
崔九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不遠處的長礁上，站著一個穿著布衣的人，他什麼都沒有帶，只手中握著一桿長槍，不是蘇淵又是誰？
「小胖，讓人把船靠近一點。」
錢小胖吆喝了一聲，船朝著那個長礁靠近，蘇淵一個縱身跳了上來。
他顯得有些尷尬，長嘆了口氣，說道：「我……孑然一身了。」
他的所有的榮耀與財富，都是屬於高句麗的蘇淵的，他不能舔著臉拿走，唯獨這桿陪著他征戰沙場的長槍，是他割捨不下的。
賀知春有些惋惜，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啊！小姑子！
像她，連騙帶索要的，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沒有關係，我是大慶第一富，你喜歡什麼，我送給你呀！崔家的嫡出女兒，便是比高句麗公主都不差的。」
蘇淵卻是對著她冷哼了一聲。
賀知春心中暗道不好，她把小姑子得罪大發了啊！
「晉王的東西，我可不敢要。」
這有點不對啊，賀知春看向崔九，崔九搖了搖頭，他那日還沒有來得及對蘇淵說賀知春的真實身份呢。
賀知春正準備道破，就聽到杜懷恭喊道：「大王，阿恬尋你。」
賀知春一扭頭就看到杜懷恭眯著的眼睛竟然透露出了銳利的光。別問她是怎麼從那麼細的眼睛縫裡看到光的……
賀知春點了點頭，「就來就來，崔九你先安排好阿韻。」
說著朝著李恬的屋子走去，一進門，發現李恬還睡著呢？於是她詢問的看了杜懷恭一眼，什麼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