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們當時醒來的地方，不在這個位置。」

「我們醒來的那裡，有很多很多的屍體。」

滄瀾星主四處看著說道，又抬了下頭。

只見上方沼澤，竟是懸浮在頭頂，沒有絲毫的泥沙落下來。

「是因為不同的秩序。」沐夏低聲說道，猜到了他的疑惑。

「什麼秩序？」

滄瀾星主沒聽懂。

沐夏卻沒有再說了，乾脆將滄瀾星主收到了九重界里，以防他被空間風暴捲走。

她則和秦予奪一步掠向了前方去。

下來這大陸的第一時間，沐夏便明白了這是何地。

神域！

這是一個紀元前的神域遺址。

應該是屬於當初神域的下界，當神域毀滅后，整個世界重歸於混沌。

這個下界星域中的星球，卻有這麼一小塊兒大陸沒有盡碎，遺留了下來漂浮在混沌宇宙之中。

又在混沌初開后，天洞星一絲絲化為星辰的時候，和這片漂浮的大陸融合到了一起。

這才有了在天洞星的地心中，藏著一片神域遺址的情況。

「應該八九不離十。」

秦予奪聽完沐夏的猜測，點了點頭道：「我也感覺到了這裡秩序的不同，秩序鏈是斷裂的，磨滅的幾乎所剩無幾了。」

「但絕對不是仙域的秩序，對我有一股極淡極淡的排斥之力。」

「之前的那些混沌氣，應該就是這片大陸，在混沌宇宙中漂浮的時候，被沾染上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在廢墟之中，向前掠行了好一段路了。

他們的速度並不算快。

這片大陸約么有小半個天洞星辰那麼大。

一路走著，兩人一路也查看著四周有沒有滄瀾星主說的屍體。

但沒有。

一具也沒有。

「丫頭。」忽然秦予奪步子一頓，黑眸眯起看向前方。

沐夏也猛地停了下來。

前面是宛如一個廣場般的所在。

當然廣場也早就成為了廢墟，只留下了一個大概的模樣。

廣場的正中央，盤坐著一道道的身影。

足足幾百道身影，穿著各色不同的服飾，肉身全部完好無損，乍一看宛如是幾百個活人在打坐。

但沐夏和秦予奪都知道，他們已經死了，有的只是神族人強悍無匹的肉身而已。

「前輩，就是這裡，我們醒來的地方。」滄瀾星主在九重界里說道，話落忽然一愣，察覺到沐夏竟是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她望著前方的一個老人的屍體。

那老人白髮蒼蒼，閉著眼，面有悲戚之色。

但五官大氣，細細地看，便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定是十分的俊朗不凡。

「穆兄。」沐夏擦了擦眼角的淚，認出了這老人的身份。

穆擎風！

穆風嶺上接待他入山門的男子。

穆風嶺上負責她飲食起居，每日守在她洞府外的男子。

穆風嶺上那小男孩穆孝志的族叔，性格熱情爽朗正直的穆擎風。

「穆兄，別來無恙了。」沐夏一步步走上前，在穆擎風的身前坐下來，宛如老友聊天一般，整了整他皺巴巴布滿了血跡的衣服。

「我知道神域已亡，但親眼看見你坐在這裡，才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神域真的滅亡了。」

「穆家老祖亡了，大長老他們也亡了。」

「總想收我為弟子的公羊前輩，蘇莽前輩，天羅前輩……他們都亡了。」

「蘇璨亡了，我欠了一柄神刀的仇四刃……也再沒有機會還他了。」

沐夏輕輕地說著，眼淚一滴滴滾下來。

肩頭上落下秦予奪的手，輕輕撫著她給予她力量。

沐夏笑了笑向後靠著他的腿，仰起頭道：「予奪，我好難過啊。」

「我知道。」秦予奪俯下身來，低聲親了親她的發頂。

「忘憂是在十三山上出生的呢。」沐夏吸著鼻子道。

「我生產的時候，穆兄他們就守在洞府外。」

「穆兄和穆家老祖，大長老他們，都抱過忘憂好多次，但現在……」

現在這個爽朗的穆擎風，卻變的白髮蒼蒼，化為一具屍體現身在天洞星的地心中。

那麼清楚明白地告訴著她，神域的一切，再也回不來了。

神域中她遇到的前輩，老師，朋友，早已全部隕落在紀元大劫下。

那一切，宛如是她的一場夢。

「我們把穆兄，葬了吧。」秦予奪輕嘆著說道：「就葬在這吧，想來穆兄也不希望離開神域的土地。」

「好。」沐夏長長吐出一口氣，擦去了眼淚，起身和秦予奪一起，將穆擎風的屍身埋葬在這座廣場的一旁。

一座墓碑上，她親手刻下了「穆風嶺十三山，穆擎風之墓」幾個字。

和秦予奪雙雙一躬身。

起了身後她問道：「予奪，你說，穆兄的神魂，會轉世到仙域嗎？」

秦予奪握緊了她的手，沒說話。

沐夏便垂了垂眼，知道答案是不能了。

「那個魔族公子和渠拂魔君說過，神域被攻破的時候，三十三天盡碎，各方勢力都分派了一部分弟子和族人，帶著傳承和道統逃亡去下界。」

「其中穆風嶺兵分兩路，一路帶著八門秘術，一路帶著九星秘術。」

「看來穆兄，便是帶著八門秘術的那一隊了。」

沐夏分析著說道，又看向了廣場上，其他的幾百具屍首。

其中有金剛寺的僧人，也有梨花庵的女尼，還有一些穿著其他宗門弟子服的人。

「這幾百人，應該也是帶著傳承，逃亡向下界的隊伍了。」沐夏說著皺了下眉，轉頭問向秦予奪。

「你說他們，為什麼會聚到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