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公子盯著渠拂。

渠拂直喘息了好一陣，才從既驚且駭的情緒之中，略略穩定了下來。

「公子，此事在族中不是秘密。」

「公子誕生的晚，我等經歷過從前紀元的老人，都對歸一劍訣和九星秘術忌憚於心。」

「這兩門功法，都來自神域之中。」

「歸一劍訣乃是神域第一劍宗，歸一劍宗的不傳之術，創始者為……神域第一帝，帝號無雙！」

渠拂說到「無雙」兩個字，深深吸了一口氣。

顯然只是想起此人帝號，都讓他心頭驚懼，忌憚不已。

「無雙神帝？」魔族公子還是第一次聽說。

「是無雙女帝。」

渠拂再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此人也是神域穆風嶺的族人，九星秘術便是穆風嶺的兩門絕頂煉體功法之一。」

「當年神域徹底被攻破，三十三天盡碎，各方勢力皆有一部分後人，帶著傳承逃亡去下界。」

「其中就包括了穆風嶺的兩脈族人。」

「未免傳承丟失，這兩脈兵分兩路。」

「一脈帶著八門秘術，一脈帶著九星秘術。」

「其中的一脈恰好被我族魔帝大人攔截，親手將他們了結，九星秘術也在魔帝大人手中被徹底毀滅。」

魔族公子聽到這裡一愣：「毀了？」

「不錯，毀了。」渠拂凝重地頷首。

所以任何一門功法，都有可能在下界三千星域也破碎后，因各種原因漂浮在混沌宇宙中，最終遺落到了仙域來。

只有九星秘術，絕無這一可能！

「那無雙女帝呢？」

魔族公子也明白過來，同樣深吸了一口氣：「你說她是穆風嶺的族人，難道她的身上沒有九星秘術？」

「公子有所不知，無雙女帝逃離之時，幾乎瀕死，空間戒也徹底碎裂。」

「諸位大人搜遍破碎的神域下界，始終不見此女屍身。」

「無雙女帝精於空間和時間，將自己封印起來，連各位魔帝大人都尋不到。」

「但魔帝大人斷言，她傷勢慘重，絕無活路！」

「而現在，九星秘術再現，歸一劍訣也重現仙域，豈不是正證明此女不但活下來了，還活到了宇宙再開，重新轉世到仙域來？」

渠拂大人說完。

魔族公子卻撇了撇嘴：「難道一定是此女轉世，不能是她的埋骨地被人發現，得到了她的傳承？」

渠拂一愣：「什麼？」

「哼！」

魔族公子哼笑，嗤之以鼻：「我看你們和我父皇等人，分明是叫那無雙女帝給駭破了膽，若有人找到了她之埋骨地，不是同樣的結果嗎？」

「我看根本不是轉世，不過是她的繼承者罷了，哈哈哈……」

「好笑好笑，一個已經翹了辮子的勞什子女帝，竟嚇的我魔族上下盡成了驚弓鳥！」

魔族公子說著，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渠拂徹底地呆住了。

他知道公子素來自視甚高，不知天高地厚。

沒見過那無雙女帝當年悍勇，自不曉得那是何等可怕的一個存在！

但這種「無知者無畏」，也如當頭棒喝，讓渠拂一懵之後豁然開朗！

是啊，一定是女帝轉世嗎？

也許只是有人運氣好，得了她的傳承，神域早滅了，早在他們魔族大軍之下淪為了歷史的煙塵……

「公子說得對！」渠拂也哈哈大笑起來，連連給這個他往日里瞧不上的公子行了個大禮。

「沒想到，居然是公子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還用說？」

魔族公子眉飛色舞，洋洋得意：「退一萬步，就算真是什麼女帝轉世，現在的她也不過區區小卒子，成不了大事。」

「我等只需儘快將人尋到，第一時間將之斬殺便是，管她轉世還是後人。」

「曾經的神域湮滅，此刻的仙域，往後無盡紀元，也只有在我魔族鐵蹄下湮滅這一個結局！」

「好！」渠拂大喝出聲，滿目亮色：「公子此言若叫魔帝大人聽到，定會欣慰不已！哈哈哈……」

而後伸手一攝。

趴在地上聽了全程的少女，頓時飛向他魔爪中。

少女被揪住頭髮，被迫仰起臉，面上獃獃怔怔的，全是驚恐和茫然。

「將那使出歸一劍訣的女子，以神識投影出來！」渠拂冷厲地喝道，讓少女抖的更甚。

「我……我投影出她……她的樣子……你們就放了……放了我嗎……」

這丫頭倒是夠蠢的。

他和公子談話毫不避諱她，自是早將她當成了一個死人！

不過蠢有蠢的好，渠拂大人戲謔地看著她，陰戾地笑了：「自然，只要你將她投影出來，本座便放了你！」

「我……我不信你……我只給這位……這位公子……」少女看到渠拂就牙齒打顫，祈求地看向魔族公子。

「你信我？」魔族公子指著自己的鼻子，笑的前仰後合。

「渠拂，你退出去吧，看看把這個人族的小丫頭給嚇的。」

「嘿嘿，屬下告退。」

渠拂大人大步走出了帳外去，人已經被他封住了經脈，晾她也翻不起浪來。

少女跌到地上，垂著眼。

魔族公子的腳尖映入眼帘。

他走上來，看著這破布娃娃一樣的少女，宛如看著砧板上的肉。

「渠拂已經走了，本公子承諾一定放了你，給本公子神識投影瞧瞧吧？」魔族公子好笑地說道。

少女點頭如搗蒜，立刻神識涌動，在虛空之中，構建出一個人像投影來。

那投影中。

少女黑髮白裙，手持歸一劍，一劍戮十方斬的數名魔族四分五裂，盡數化煙……

而少女的臉龐……

魔族公子看著這熟悉到極點的一張臉，猛地扭過頭來。

「你？！」

驟然縮起的瞳孔中，地上如「砧板之肉」的少女，也輕笑著揚起了臉，朝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