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夏仰著頭，直勾勾地盯著器靈。

她眼中發寒，聲音卻在發抖。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空空如也的死星域，是仙武星域！

沒有一顆完整的修真星，只有破碎的星辰漂浮著，也沒有一個活著的人，整個星域只剩下了她和秦予奪！

師尊呢，爸媽呢，爺爺呢？

水藍星和仙武星呢？

「給我一個答案。」沐夏執著地問道，幾乎一字一頓：「我看到的畫面，是未來？」

「是未來。」

器靈漠然點頭，語氣冷淡：「時間長河中，是你之一生，從前，現在，將來。你看見的，或者已發生，或者將會發生。」

「已發生的是過去，將發生的是未來。」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闖過第六層后，我會再出現。」

器靈消失不見。

沐夏仍蹲在地上。

她揮手設下一個結界，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從蹲變成了跪，撐著地面一動不動。

「我今生的道，是守護。」

「我修鍊到大乘境，可是爸媽仍會死？」

「師尊，爺爺，冬冬，小秋，我的師兄師姐，我的朋友，一個都留不住？」

「我的家鄉會崩碎，星辰化為塵埃，星域寸草不生，那我為什麼而修鍊，又為什麼而重生？」

沐夏笑出聲來，嗓音低冷幾不可聞。

她的道心，也在這一句句自問中，產生了不穩的情況，堅守的修鍊之道，隱隱要出現裂痕。

一絲血線從她嘴角溢出。

這是道心不穩，造成的反噬。

再惡化下去，甚至會形成大道之傷，成為一個廢人！

「廢人？」沐夏怔在原地，有什麼從腦中跑過，被她一把抓住：「若我成了廢人，那一幕又如何成立？」

畫面中的她，是大乘境！

若她現在受了大道之傷，那未來就不成立。

若她下一刻死在第六層，未來更不會發生。

至少她看到的那一幕，就不會有她在參與。

所以未來，不是固定的？

「不是。」沐夏自問自答。

「從重生的那一天起，我已經改變了未來。」

「媽媽的未來改變，爸的未來也改變，予奪遇見我的一刻，他的未來也隨之而變。」

「水藍星的未來是末法時代，化為死星辰；但現在，它的靈氣在復甦，它一天天在變好。」

「星主渡九陰，他未來至少還有五百年壽元，他會在我渡劫一刻下黑手；但現在，渡九陰早已魂飛魄散！」

沐夏呢喃著，緩緩地抬起頭，眼中痛楚一絲絲被堅定所取代。

未來不是一成不變。

器靈說那時間長河是她的一生。

「但我的一生，只有我能決定！」

「我過去的每一步，築成我腳下的這條路，我當下的每一步，才決定了未來的路通向哪裡。」

「不論是誰毀滅仙武星域，在我知道的這一刻，未來就會改變。」

「因為我，不允許！」

沐夏站起身，這一刻心中豁然開朗。

轟的一下！

一股凜然氣勢從她周身爆發！

平地狂風起，她髮絲舞動，周身十丈空間，竟是產生了一種時間錯亂。

她設置下的結界，一閃一閃，一時出現，一時消失，宛如在現在和過去幾分鐘間不斷穿梭。

「這才是時間。」

「過去，現在，未來。」

「過去組成現在，現在決定未來。」

沐夏輕聲說道，揚起了一抹笑容。

她嘴角的一絲血線，竟是緩緩倒流，消失無蹤。

她體內出現的道心裂痕，也一絲絲倒轉，彌合到堅如磐石，一往無前！

「第六層。」

沐夏揮手散開了結界。

第六層中，一個半虛半實的身影，正冷冷地盯著她。

「魂族人？」

沐夏挑挑眉梢。

這個魂族人，修為在化神大圓滿，境界比起她來還低了一層。

不過魂族的特性卻是宇宙中最難對付的種族之一。

他們的神魂，可無限分裂！

嗤！

魂族男子如一道利箭衝來。

「我與你無仇，但九重山的規則，我必須阻止你前進。」

「你既來闖山，那生死無怨！」

「分！」

他厲聲一道大喝。

嗖嗖嗖！

霎時一道道身影從他體內分出，足足千千萬萬道，密密麻麻幾乎充塞了這偌大一座第六層空間！

這全部是魂族人的分身！

且每一道分身，都擁有和本尊相等的實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和魂族作戰的對手！

但沐夏望著四面八方數不盡的分身，只是揚聲一道長笑。

「時間逆轉！」

她伸手一指點向本尊。

這魂族男子霎時臉色大變，駭然地感受到時間的力量降臨，他不受控制地向後倒退！

宛如影片回放一般。

嗖嗖嗖！

一道道分身回到了他的體內來。

同時沐夏一步掠向前，一拳！

砰！

魂族男子四分五裂。

沐夏似一陣風般落到了第六層傳送陣上。

後方崩碎開的魂族男子，在九重山的規則下重生，不可置信地望著一指一拳就將他滅殺的沐夏。

他雖是化神大圓滿，但以分身合力，斬殺的返虛初期中期甚至後期都不知凡幾。

什麼時候，他這麼不堪一擊了？

「你強的可怕！」魂族男子真心驚嘆道。

「承讓。」

沐夏回眸一笑，消失在第六層。

第七層中。

器靈再度出現，那冷冰冰的漠然目光中，現出三分驚異之色來。

「你居然……真的領悟到了時間法則？」器靈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三天時間，就算是最為基礎的五行法則，都很少有人能領悟完整。

這少女，卻將最不可能的時間法則，更上了一層樓！

還是在看到了未來的打擊之下。

「多謝你。」沐夏朝他一笑。

「謝我什麼？」

「謝你之前的話，已發生的是過去，將發生的是未來。」

已發生的，木已成舟，不可改變。

將發生的，前路未明，尚有轉圜。

這是器靈對她的提點。

「我不過是說出了事實，同樣一句話，不同的人聽出不同的意思。你領悟了，是你的本事。」

器靈又恢復了冷漠之色，不過清清淡淡的目光之中，隱隱多出了一絲欣賞。

他一揮手道：「通過了第六層，選擇你的獎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