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說完消失不見。

沐夏的心態倒是沒受到影響。

雖然只有三天，選擇的時間越久，領悟的時間則越少，但這樣的機會太難得，倉促選擇一種法則才是不智。

「完全陌生的法則，三天時間應該是不夠的，領悟個半吊子皮毛，反而容易貪多嚼不爛。」

「那就從已領悟的六種法則中選。」

「水火風，生命，時間，空間。」

沐夏思忖著。

片刻后抬起頭：「時間法則。」

轟！

四面法則全部消失。

唯有時間法則，尚留在她眼前，化為一條灰濛濛的河流，出現在前方。

這河流彷彿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一直到她視線的終點，都仍是無盡長河，有雪白的浪花在河水中激蕩著。

沐夏一步邁入水中，頓時有一種時間錯亂的感覺。

不止是快和慢。

還有逆轉和跨越。

她這一步，宛如回到了二十年前，兜頭一篷浪花湧來，浪中畫面將她籠罩，她看見自己在洞府中打坐渡劫。

九重天雷劫外，上輩子她人在局中，沒有看清的，這輩子卻是那麼清晰。

她看到洞府的遠方，唇紅齒白的少年人正陰冷地盯著「她」。

渡九陰！

他指尖彈出一縷黑氣，悄無聲息地鑽入了洞府里。

這黑氣遠比聖州一戰時，看上去更加的邪惡，在第九道天雷劫降落時，神不知鬼不覺鑽入了「她」的眉心。

霎時「她」臉色煞白，劇烈地震動起來。

「原來如此！」

沐夏低低地說道：「我一直想不通，渡九陰是從哪裡動的手腳，原來是在第九道心魔劫時。」

心魔本就是她前世的一大難關，又有這黑氣騷擾，亂她心神。

不失敗都奇怪了。

「都過去了，無謂再糾結。」

沐夏一笑就要退出這一幕來，忽然她眉眼一縮，看到了「她」不斷顫動的身軀旁，歸一劍微微一閃。

「她」的神魂，霎時消失在體內。

同時沐夏的眼前變幻。

她再一次出現在灰濛濛的長河中。

「是歸一劍嗎？」

「歸一劍帶我回來了五百年前？來到了這一世？」

沐夏心中狂震，她素手一召，歸一劍出現在手中。

但這柄毫無劍魂波動的上古仙劍，又實在看不出奇特之處，沐夏盯著歸一劍好一會兒，劍中一股親切的氣息回饋給她。

她又將劍收了起來。

「三天領悟難得，先不浪費時間。」一步向前再邁動。

這一次，她又像是走入了未來。

時光流逝的感覺在一步中濃縮，兜頭一道浪花打來，沐夏出現在宇宙之中，四面漆黑一片，忽然上方一道縫隙，「她」和秦予奪雙雙落下來。

「唔，是剛用了破界符吧？」

「就是不知道這是來了哪個星域了，好空曠。」

沐夏隨口說著，笑眯眯望著「她」和秦予奪說說笑笑，這時候的「她」，隱隱一股大乘境的氣息。

忽然兩人的臉色雙雙狂變。

一步邁出，從星域的這一頭，抵達了那一邊。

沒有！

什麼都沒有！

空蕩蕩的星域，沒有一顆完整的修真星，只有一些破碎的大陸在漂浮著，這是一座死星域。

沐夏的心頭開始顫抖，她隱隱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她看著「她」也在顫抖，秦予奪同樣在顫抖。

兩人的眼中，是從沒有過的慌亂和不可置信，兩雙眼睛漸漸變得血紅一片！

這種神色，讓沐夏不敢相信會出現在「她」的臉上，更不敢相信會出現在一向淡定的秦予奪臉上。

「啊——」

沐夏聽見「她」在嘶吼。

絕望的嘶吼聲，似失去了一切的雛鳥在悲鳴。

秦予奪抓著「她」的肩，但控制不住幾乎要瘋狂的她，星域之中，出現一片又一片的空間黑洞，整座星域都幾乎要炸開！

沐夏在這震蕩之下，「轟」一下脫出了這個畫面。

眼中最後看見的一幕，是「她」噴出一口血來，漆黑的髮絲眨眼變白，搖搖欲墜地倒下去……

「三天時間已到。」

器靈的影子出現。

沐夏發現前面沒有了長河，她也脫出了那領悟法則的空間之外。

她站在九重山的第六層。

但她一時回不過神來，那嘶吼中的悲還籠罩著她，讓她神色茫然，捂著心口緩緩蹲了下去。

「剛剛……」

她嗓音發啞，心臟像是被攥緊。

器靈沒有任何感情的目光望著她。

「你選擇了時間法則，領悟了整整三天。」

「不是。」沐夏深吸一口氣，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剛剛……我看到的畫面，是什麼？」

「我不知道。」器靈冷漠地搖頭：「時間長河是沒有規律的，也許是從前，也許是將來，每一步踏出都不同，每一朵浪花都不同。至於你到底看到了什麼經歷了什麼，這個只有你自己知道。」

「時間長河？」

沐夏抬起頭：「你說那是時間長河？」

「你說那是從前和將來？」

「你說我看到的畫面，代表著未來，總有一天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