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

沐夏四仰八叉地跌進龍血池。

灼熱的龍血從四面湧來，她剛想吐槽老青龍的話，頓時「嘶」地一聲全咽下去了。

疼！

太疼了！

血水無孔不入往她皮膚里鑽，宛如千千萬萬細密的小針，刺穿體表，刺穿經脈，刺穿血肉骨骼……

還有竅穴。

361個竅穴以及開啟的兩道八門，同樣被血水充滿。

沐夏的冷汗「嘩」一下流下，又在滾燙的龍血中化為灼汽，一輪輪冷熱交替，尖銳的刺痛，就算她境界還低的時候，第一次挨雷劈，都沒試過這麼難熬！

「難怪這龍血池一次只能下來五個族人。」

沐夏虛弱地苦笑道，慘白著臉往離她最近的龍莞看去。

那頭母青龍，已經在池子里疼到打滾了。

巨大的龍身攪動，翻起千丈血浪。

「這要再來第六頭龍，這小星辰還真不夠它們滾的。」

話音剛落下。

遠方的龍奇疼的一個青龍擺尾。

嘩啦啦的血浪劈頭蓋臉地飆過來，砸了沐夏一個倒仰。

「不是，傻大個，沒你這麼當鄰居的。」沐夏哭笑不得。

「嗚嗚嗚，真的疼啊沐小姐，疼的我想死……」

龍奇哭嚎著滾來滾去。

沐夏只好嘆氣，趕緊閃開這兩個大傢伙，忍著劇痛往更偏的地方游過去。

「果然不愧是煉體之人。」老青龍望著下方直點頭：「肉身淬鍊到她的程度，多少苦頭都吃過了，龍奇和龍莞這兩個龍族，和她一比心性太弱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兩個小傢伙。

哪一次龍血池開，不是剝掉龍族的一層皮，好處越多，痛苦越大。

就連當年他和小淵，表現也沒見好多少。

老青龍又看向小黑。

頓時蒼老的眼眸里劃過一抹訝色：「怎麼這麼快？」

小黑雖然也在翻滾，但他吸收龍血之力，比起龍奇和龍莞都要快。

蛟身上已經隱隱地，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血光。

「應該是小淵精血的作用。」

「小淵的精血，能量何其強大，過了這麼些年，都仍有餘力散布在小黑體內，沒能完完全全地吸收。」

「龍血池的刺激之下，那滴精血終於被小傢伙徹底的融合。」

「相反，融合的過程也加速了小傢伙對龍血池的吸收！」

老青龍一想便明白了過來：「哈哈，好，好，一飲一啄，自有天意！」

「看來這一次，只要小傢伙能堅持下去，收穫定會是意想不到的驚人了！」

老青龍高興地直點頭。

目光再望向秦予奪。

頓時，驚的他瞳孔猛地一縮。

「這……莫不是死了？！」老青龍駭了一跳，連忙就要衝下血池去。

卻發現在血池裡一動不動，宛如睡著了般的秦予奪，忽然睜開了那雙黑夜般的眸子。

「無妨，前輩。」秦予奪對他一頷首，臉色微微的蒼白。

但不哼，不叫，連顫抖都很少。

這這這……

「你難道不疼？」老青龍納罕地問道。

「疼。」秦予奪吐出一字，又閉上了眼。

顯然的確是疼，已經沒有什麼餘力和他聊天了。

不過龍血池再痛苦，又哪裡比得上日日夜夜的煞氣煎熬？

從出生起，直到遇見小丫頭。

他二十五年分分秒秒被煞氣凌遲，已經習慣了。

想到此，秦予奪不由得又想起和小丫頭初見時的畫面，她從樹上跳下，笑語晏晏地說自己叫小仙女……

一幕幕記憶在腦海中浮現，薄唇不自覺就揚起了笑容。

「笑、笑了？！」

「怪胎！怪胎！這小子比丫頭還嚇龍！」

老青龍瞪著秦予奪嘴邊的笑，驚悚地直咂嘴。

過了好半晌才吞了吞唾沫退回虛空去，盤膝又坐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等了。

五個人，看看誰先出，誰后出。

又各自能收穫多少，堅持多久。

一日，兩日，三日……

第三日的傍晚。

龍莞用光了最後一枚恢復類丹藥，第一個氣若遊絲地喊道：「族長，族長，我……我不行了……」

老青龍連忙將她救了上來。

揮手設置下一個結界，籠罩住她癱軟的龍身。

「不錯，三天已經很好了，難得你自知不可為立刻放棄，好孩子，休息休息吧。」

「是，族長。」龍莞無力地倒在結界中，難過地眨了眨燈籠眼。

三天是不錯，可她是第一個出來的呢。

她羨慕地望著血池。

又是一天。

第四天龍奇也被救上結界來，雖然在裡面哭著嚎著「好疼啊不泡了」，但真的堅持不住，龍奇也是一臉難過和艷羨。

第五天。

血池裡的小黑，身上的血光更盛。

但它也幾乎是堅持不住了。

「吼！」

小黑不斷嘶吼翻滾著，滿是痛苦之色。

「不好，小黑夠了！堅持不了，就不要再……」老青龍臉色微變，就要下去救它上來。

「等等。」

沐夏卻在極遠的位置睜開了眼：「前輩，再等等，小黑若不主動開口，無需救它。」

「可是……」老青龍焦急道，要不是知道沐夏絕不會害小黑，他都要懷疑這是奴役妖獸的那種主人了！

「相信它，前輩，小黑有數的。」

「哎，好吧。」

老青龍咬牙退回去，但一眨不眨地盯著小黑，隨時準備出手施救。

一個時辰。

小黑的身上，鱗片寸寸融化。

兩個時辰。

小黑連血肉都有了化入龍血池的跡象。

但它仍然是沒開口，痛苦的眸子不時地望向沐夏，那邊的沐夏也同樣在睜著滿是擔憂和鼓勵的眼睛，望著它。

「不行，不行！絕不能再等下……」

老青龍話到一半。

卻在這時候。

小黑仰天發出一聲咆哮。

「青龍，第二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