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居正屋偏廳的飯桌上。

唐老爺子早飯沒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吃不下了。

王秋萍用筷子點了點他面前的豆汁兒：「怎麼了，連最愛喝的豆汁兒都沒胃口了？

這是我在何記買的，大早上就去排隊了」。

唐老爺子忽然站起來，大聲朝外面喊：「小何，小何！」

「來了，來了，司令您叫我」。

警衛員嘴裡銜著個包子就跑來了，正在吃早飯，就被這司令著急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趕緊去將軍衚衕，看看東兒在沒在家，不管在沒在，到了地兒，趕緊打電話給我。」

「哎，好好，司令您別著急啊，我這就去」。

小何帽子也顧不上戴，開著唐老爺子那輛復古的老吉普就出了玉泉山。

唐老爺子車上掛的牌，那是上了路，就是有外國來賓也得先讓他過的優先權。

更不要說一般的紅綠燈了。

小何把老吉普開的飛起，也顧不得回去老司令會不會心疼他的愛車了。

交警看到一個老式吉普一個像一陣綠煙似的。飛奔著上高架，就想架摩托去追。

別旁邊的老人攔下：「是首長辦大事，你別添亂」。

王秋萍也放下碗，走到唐楚劍跟前：「亦東出什麼事了？讓你這麼著急的？」

唐老爺子不答反問：「欸，上次你說的那個你侄媳婦娘家姑娘，叫楊......」

「那姑娘幾歲來著？」

唐老爺子當時看不上楊家，對於老婆子熱心撮合，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連人姑娘名也不記得。

王秋萍一聽老頭子這麼問，以為老頭子覺得是時候了，挺熱心的說：「你說的小潔吧。

那孩子今年正好二十七歲，就比亦東小三歲，年歲最是合適」。

當時唐老爺子拒絕這樁親事，自然不會直接說他瞧不上楊家，用的借口是唐亦東工作忙，等再過兩年。

現在時間緊任務重，他也顧不上其他的了。

「你現在打電話給楊家，看看她們姑娘在家沒，在的話，讓她來一趟」。

王秋萍自己是個直爽性子，也喜歡侄媳婦那張巧嘴，對侄媳婦的外甥女更是滿意，有她年輕時的風采。

聽到這話，也沒有替娘家那邊拿拿架子，都是親近的人，要是能做成親家，就真是太好了。

「那我去問問，不過我不敢保證小潔在家，你還不知道部隊的規矩，就是休假，沒事也不準回家的」。

王秋萍進屋去打電話了。

一會兒面有喜色的出來：「真是巧了，侄媳婦娘家嫂子病了，小潔回來看她母親，好在是老毛病，吃了葯就好多了。

現在娘幾個在家說說家常閑話，一會兒就過來」。

王秋萍進屋收拾，擺上果盤。

對著門口站著來回走動，不知道在急什麼的唐老爺子道：「我先跟你說清楚啊，一會兒小潔來了，你可別擺那張虎臉，年輕姑娘可沒有幾個不害怕你的。

尤其小潔還是個軍人，看到你這個大首長難免不會緊張」。

「你不是說那孩子英姿颯爽，有巾幗風範，不輸當年的你嗎。

怎麼我一擺臉色還能嚇住她？」

如果是那樣的話，唐楚劍心裡更有點不滿意了。

可現在手邊都抓到的人也沒有。

「我這是替她謙虛，那孩子我看行，說你能嚇住人家，也是給你面子。

別到時候，你看到人家孩子見了你這個大首長沒害怕，覺得丟了你的面子就成」。

「這叫什麼話，我還是喜歡擺官威的人嗎！」

唐老爺子一瞪虎目，就有股讓人如坐針氈的拘束感。

「看看，還是我誤會你了，你這官威不是擺的，是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的」。

老頭老太太正在日常拌嘴。

電話響了，唐老爺子趕緊接起來，那頭是小何的聲音：「司令，六少在家，還沒出去，不過看著好像準備要出去」。

「你把電話給他」。

將軍衚衕的院子里，小何雙手把電話給唐亦東。

「爺爺」。依然是那千年不變的冷淡聲音。

唐老爺子暗忖，是不是小的時候訓練的太過，以至於把這孫兒養成了這副冷酷的性子。

也不及想這些瑣碎，趕緊說正事：「你趕緊到玉泉山來一趟」。

唐亦東沉默了一下，想著應該沒什麼事需要交代的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現在只剩去做了。

眼下他時間也挺緊的。

「爺爺，我時間不夠，有事您就在電話里說吧」。

唐老爺子在這頭氣的跳腳：「你少跟老子耍花腔，時間不夠你不會擠啊。

你要是連這點時間都沒本事擠出來，這趟你出國，就永遠別回來」。

唐老爺子是又急又氣。

氣的還是這個孫兒怎麼這麼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讓他跟著也揉碎了心。

覺得自己這氣話說出來，沒出氣，反而沒來由的心就亂蹦，像是觸動了忌諱。

又不好跟這個一直和自己作對的孫兒道歉，硬生生的口氣道：「我以總司令的身份命令你。

立刻馬上回來！」

唐亦東看了下手錶，沉吟了一下：「您究竟有什麼事？」

這是讓他說清楚了，才能考慮要不要過來。

唐楚劍那個氣啊。

看吧，把孫兒培養的太翅膀硬了也不好，對自己一點都不害怕。

聽說蘇老頭的寶貝孫子在他面前連屁都不敢放。

「還能有什麼事！你要走我不攔你，你先給唐家留了種再走！」

「人我都給你找好了，你快過來把事辦了」。

那頭唐老爺子的聲音太大，以至於唐辰幾個都聽到了。

看到六少整個臉都黑了。

「聽到沒有！」唐楚劍不知道那邊的情形，還在跟唐亦東確認。

「那個，司令，六少已經開車走了，我瞅著不是玉泉山的方向，好像是軍區機場」。

小何雖然很理解老爺子的心情，可是現在回這麼個消息，還是戰戰兢兢的。

果然那邊聽到司令氣的大口喘氣聲。

也是唐老爺子正在吼的時候，門口警衛已經帶人進來了。

王秋萍趕緊迎出來，給老頭子打眼色，讓他住口。

先頭走的是個穿著白色風衣，細腳高跟鞋的貴婦，後頭是個穿著一身橄欖綠軍裝的短髮女子。

依著唐老爺子的嗓門，這來的兩位客人估計是聽到了。

不過兩人都沒有尷尬之色。

貴婦是毫不介意，反而欣喜更欲做風輕雲淡之色，年輕的軍裝女子，似乎並不是那種容易害羞的扭捏女子。

「呵呦！這兒的風景就是好，感覺空氣都比城裡好多了。」

貴婦一點不拘束，自然的開場白。

「老首長，我喊您一聲姑父，您可別嫌我這個小輩和您攀親啊」。

貴婦應酬自如的道。

這本來就是攀親的姿態，卻這麼坦誠的說出來。

王秋萍笑著拉她：「本來就是正經親戚，哪裡是攀親了。你不叫他姑父，喊首長，我只當你跟我這個姑姑不親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