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2章玄冥薨

雪兒點頭，凝噎道，「爹爹和舅舅吵了一輩子，可是爹爹心裡還是對舅舅是有情的。」

寶兒感悟頗深，「大凡是娘喜歡的人和事，爹爹就會竭力去保護。這才是愛情應該有的模樣。」

雪兒眸色里憂慮加深，「寶兒，你替我算一卦，阿爹他現在何處？」

寶兒注視著前方，大門口忽然急急的跑進來兩個人，寶兒感嘆道，「不用了。雪兒，你看。」

雪兒循著寶兒的目光望過去，卻看到阿九和洛神花十萬火急的跑回來。

「寶兒，你娘呢？」

「雪兒，你阿娘呢？」

洛神花和阿九幾乎是同時出聲。寶兒和雪兒的臉色都不好看，二人惶惶不安的互視一眼。誰都不敢將這殘忍的真相告訴給他們。

「你娘呢？」

「你阿娘呢？」

下一刻，洛神花和阿九已經飛奔到二人面前。這諾大的小天洲，景色凋零，昔日的繁華落盡，如今看起來只是讓人無盡感傷。

阿九和洛神花雖然沒有得到寶兒雪兒的回應，二人看到小天洲這光禿禿蕭瑟的景色，已經生起不詳的預感。

「她走了，是不是？」洛神花雙腿一軟，整個人就跪在地上，仰頭長嘯，「啊——」

阿九整個人踉蹌了幾下，他的眼珠瞬間消失鋒芒。變得黯然無光。「輕舞……」他吶吶的喊到。

寶兒和雪兒眼裡噙著淚，寶兒走過去攙扶起洛神花。雪兒走過去拉起阿爹。

「舅舅——」

「阿爹——」

洛神花望著神色悲戚的寶兒，寶兒那張魅惑無疆的臉上還掛著剔透的淚珠。

洛神花心裡冰寒，寶兒是神瑛表排行第一人，一聲命運多劫，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咬緊牙關堅強的挺過去。

獨獨這一次，他哭得如此沒有形象。

「告訴舅舅，你娘走的可安詳？」洛神花聲音嘶啞著問。

寶兒望著萬里無雲的藍天，嘴角扯出一抹傲然的孤獨。娘親是他的驕傲。「娘親走的時候，一身血液枯竭，她用藥師佛的血液凈化了死神的戾氣，才換得這萬里無雲的長空。」

洛神花聞言，悲慟得無法遏制。痛苦的抽泣起來。

「清歌，清歌——」他的臉上忽然變得猙獰扭曲起來。「我洛神花真是瞎了狗眼，怎麼會將你帶到清芷身邊？」

寶兒倒吸一口氣冷氣，「如此說，也是我的罪過。可是舅舅，我們玄家身負安定九天的使命，即使我們沒有把清歌帶到小天洲，天道依然會將娘親指引向清歌。」

洛神花已經痛的生無可戀。「你爹呢？」他恨恨道。

「在裡面。」寶兒悲慟的凝望了一眼裡面。

洛神花眼睛里快噴出火來，「他還有臉活著？」氣勢洶洶的殺進去——

阿九衝上前攔住洛神花，「洛神花，不許你為難我家爺。」

「憑什麼？」洛神花悲憤得眼睛發紅，「他這個腹黑的狐狸，我家三妹都死了，他也不讓我看她最後一眼。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寶兒梗塞道，「舅舅，爹爹不讓你就在這裡，是怕你看見娘親以那樣的方式離開，心裡難受。就連爹爹自己，也沒有勇氣陪著娘親走最後一程。寶兒求你，不要去打擾我爹了。好不好？」

「不好！」洛神花嚷起來，像發狂的雄獅，「我一定要找他算賬，他憑什麼阻止我見三妹？他自己說懦夫，沒有勇氣面對，可是他沒有權利阻止我見我家三妹最後一面？」

洛神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咆哮著。正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屋子內忽然傳來玄冥低低的沙啞聲，「寶兒，讓他進來吧！」

洛神花和阿九聽到這異常蒼老的聲音，二人臉上都浮出一抹驚愕。然後洛神花就踉蹌著走了進去。

阿九意識到了什麼，忽然發狂般沖了進去。「爺！」

洛神花和阿九來到屋子裡，看到床上躺著的槁木死灰的老人，兩個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個帥的一塌糊塗，讓人看一眼就神魂顛倒的美男子，到最後竟然變得如此蒼老？

那是老得幾乎命入膏肓的形態。全身上下，沒有一點水潤的狀態，肌膚起褶子，乾燥脫水。

阿九整個人都呆住了。他覺得自己的大腦瞬間空白，思維混亂。

那一刻，他一直在反覆的譴責自己，「清芷大神死了，輕舞以身殉小主。爺心力枯竭大限已至，可他為什麼還活的好好的？

他有什麼資格活著？

阿九抱著頭，瞳子里全是疑惑。對自己的否定，讓他整個人變得如坐針氈起來。

洛神花覺得自己的呼吸開始不順起來。玄冥怎麼能變成這樣呢？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玉嬌龍啊？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心裡明明是恨他的自私無情的，可是看到他時，殘忍的話一出口就變得有人情味起來。

到底捨不得苛責他。

「我在等你。」玄冥幽幽道，「若不是為了等你，我便和芷兒一起走了。」

洛神花蹙眉，「你等我？」

為了等他，放棄和清芷同行的機會？

這特么聽起來好讓他感動？

可事實上應該是，清芷死了，不會復生。玄冥早死晚死都一樣，因為他再也找不到清芷了。

「等我做什麼呢？」洛神花耐著性子問。

「清芷死了，我知道你心裡定然是十分難過。你一定跟我一樣，生無可戀了吧？不過，你千萬不要和我做出同一個選擇，因為你活著，如果晨昏定省的祈禱，也許你的三妹還能以另一種形式歸來。」

洛神花鷹瞳緊縮，「你是騙我的吧？玄冥，你到死都要算計我？三妹死了，你便可以兩手空空陪她而去。而我為什麼要一個人活著？所謂晨昏定省，是你故意給我的活下去的信念吧？」

「我乃玉嬌龍帝王，乃九州法力最強的人。信不信隨你！」玄冥閉上眼，似乎累及，不想再說話。

洛神花想了想，思忖了許久。這時想聽聽阿九的意思，轉過頭望著阿九，「阿九，你說，你家爺又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