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芷去御膳房為君若雪準備早膳時，喜公公告訴她蕭南進宮的消息。

清芷欣喜若狂，一路狂奔，在宮門口見到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姿。穿著素色長衫，腰間佩玉，面若冠玉，看起來英姿颯爽，玉樹臨風。

清芷想要給他驚喜，提著裙擺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這時候聽到旁邊進宮來的幾個宮女在議論紛紛。

「他是大璃名將蕭炎的小公子。長得真是不錯。可惜家道中落，他兄長現在連媳婦都娶不上。我可聽我娘說的，此事千真萬確！」

清芷的笑容倏地凝在唇角。

「南兒！」失去捉弄他的玩心，清芷徑直喚了聲。鼻子發酸。

蕭南轉過身來，「姐姐！」

清芷將他拉到不遠處的花園濃蔭處坐下來，兩人寒暄一陣后清芷便詢問道，「大哥可曾定親了？」

蕭南粲然的笑容湮沒在眼底。臉色浮出一抹痛色。卻低著頭不說話。

清芷便猜測到，那些謠言並非空穴來風。蕭南嘆了口氣，道，「姐姐，父親讓我報喜不報憂。既然你開口問了。我便告訴你。免得你胡亂猜測。你知道的，大哥學富五車，身手不凡，自然心氣高傲。可蕭府不比從前，媒婆說媒，只給說一些身

體有殘缺的女人，大哥心裡堵，他難道還配不上健全的女子么？」

清芷眼睛一澀，眼淚便濕潤了眼眶。

「大哥當然得找世間最好的女子。」

蕭南搖頭嘆息，「娘親為了大哥的事情，操不盡的心，如今卧病在床，大哥內疚不已。哎！」

清芷沒想到，在這個不崇尚自由戀愛的時代，門第觀念如此濃重。

蕭南忽然凄然一笑，「原本也是介紹過幾個好人家的女兒的，可是人家是沖著國丈的身份來提親的。大哥想都不想，一口回絕人家。」

清芷又氣又惱，「這些勢利的女人。」

與蕭南告辭后，清芷的心宛如被打翻的五味瓶，真是酸甜苦辣咸一起湧上心頭。

回到絳雲殿時，太后與皇上正在熱烈的爭論著什麼。

清芷進來，兩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君若雪就看到清芷失魂落魄的走進來，喊她幾聲也不應。彷彿魔怔了似得。

君若雪走到她面前，輕輕的擁抱著她，「芷兒，你怎麼啦？」

清芷瞪大杏眼，忽然回過神來。望著皇上，再望著太后，羞紅著臉從他懷裡掙脫。

「皇上！」「芷兒，你來的正好。哀家正在遊說皇上納妃呢。你幫哀家一起勸勸他。瑤光殿主子失德，皇上不願寵幸她，大鳳子嗣單薄。身為皇上，就得開支散葉！這是責任，不是兒女情長。」太后平穩的聲音里

，夾雜著一絲激動憤怒。

君若雪定定的望著清芷，忽然指著清芷道，「她若同意做朕的妃子，朕便納妃。」

太后近乎懇切的眼神便望著清芷，期待她在這麼長時間的沉澱下能做出一個尊重本心的決定。而不是意氣用事！

屋子裡一時間安靜得彷彿針掉落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皇上和太后都望著清芷，這場選妃，其實說穿了就是他們為她設計的一場局。

讓她在選妃儀式上大放光彩，名正言順的坐上寵妃的位置，讓一群朝臣閉嘴。也是太后考慮所在。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清芷便是這唯一欠缺的東風。

君若雪對清芷的首肯是不抱期待的，她若是同意，他們早該在一起了。

「清芷願意。」

然而，輕柔卻果敢決絕的聲音突兀的在耳朵邊迴響時，君若雪震驚非小。

「你……說什麼？」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的人兒。她的態度如此果決？

清芷便望著他，一字一句道，「皇上若是願意納清芷為妃。清芷願意。」

太後會心一笑。此行目的達成，便從椅子上站起來，笑道，「哀家累了，得回去休息了。皇上，此事你可別辦砸了。」

孫嬤嬤趕緊上前攙扶著太后離開。

出了絳雲殿。太后再也忍不住輕笑起來。

孫嬤嬤歡喜道，「太后英明。」

太后道，「不是哀家英明，是時機到了。皇上身子骨不好，芷兒心疼他。哀家不過是找了個好時機罷了。」

孫嬤嬤笑而不語。

絳雲殿。

君若雪楞楞的望著清芷，時空彷彿靜止了般。清芷望著他，他的表情從最初的錯愕詫異轉化為春風似得微笑。

「朕簡直難以相信，朕竟然等到你了。」

君若雪這才邁開腳步，向她靠近，溫潤如玉的大手撫摸著她透著倔強和堅持的眼。

「你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了？」君若雪噙笑道。

清芷點點頭，「芷兒想為你，為蕭府，為兒子活一次。芷兒不能再任性了。」

君若雪微楞，將她攬入懷裡。柔溺道。「雖然聽起來很心酸，不過只要你同意做朕的妃子，朕依舊歡喜。」

「皇上……」清芷忽然抬頭望著她，小兔子般純真的眼神透著異彩，「芷兒不是鳳素暖，能許我一個溫馨的婚禮嗎？」

君若雪點頭，「那是當然。」

清芷會心一笑。「能讓我出宮去見見爹娘嗎？」

君若雪笑道，「當然。」

清芷便與輕舞尋了個時機出宮。只是難得回一次蕭府，為了不讓家裡人擔憂，清芷刻意將自己隆重打扮了一下。還將這幾個月攢的銀子，太后賞賜的兩三件珠寶偷偷打包，一併帶回蕭府。

輕舞掂了掂錢袋的重量，覺得太輕。又偷偷把自己多年來照顧小皇子的積蓄，皇上的賞賜全部塞了進去。

清芷見狀，眼淚涕零。「輕舞，你給自己留著吧？日後你也是要出嫁的姑娘，怎麼能不給自己攢點嫁妝呢？」

輕舞嬌羞道。「小主，輕舞這輩子都不嫁人。輕舞就跟著小主，只要小主不嫌棄輕舞，輕舞便一輩子不嫁人。」

清芷輕斥道，「說什麼胡話呢！」清芷望著滿鼓鼓的錢袋，道，「從前都是爹娘接濟我，他們用十箱珠寶相贈。如今他們老了，便是我償還哺育之恩的時候。只是我如今沒有榮耀的身份，不能豐厚的回報他們，只願這點綿薄之力能讓他

們高興一陣便夠了。」輕舞覺得，這樣知恩圖報的小主，才是她從前認識的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