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皇上。」

「嬤嬤免禮。」皇上臉上誕著春風化雨的笑，然而孫嬤嬤卻不似往常那般對他溫柔細緻，體貼入微。出口，聲音也是硬邦邦的，「皇上，太後娘娘讓奴婢過來問話，皇上若是不想要貼身侍女蕭清芷，福壽宮便要了她去

。可否？」

皇上愣了愣。

一個宮女，太后對她卻如此用心，這時候方才想起打聽她的出處，「孫嬤嬤，這位蕭清芷是何方人士？皇姑母對她如此用心？」

孫嬤嬤心裡來氣，「皇上既然知道太後娘娘對清芷姑娘很是特別，怎麼下得了狠心，讓皇後娘娘打掉她大半條性命？」竟有一絲質問的口吻。

皇上眼眸里春波瀲灧，「不是朕心狠手辣，實在是這位宮女膽大包天。不但弄髒了朕的墨寶，還在朕臉上畫烏龜。不過——」眉頭微斂，他只是讓皇后教訓教訓下那個奴才，皇后竟然差點打死她？

孫嬤嬤微楞，嘴角瞥出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皇上不知道吧，皇後娘娘動用私刑，大鳳刑具，夾棍已上，宮刑也搬出來了。皇后對皇上的聖旨可真是執行得很徹底啊？」

「宮刑？」皇上蹙眉，眼底閃過一抹栗色。

皇后的心腸，歹毒殘暴，由此可見一般。

「冤家。」孫嬤嬤低低嘆口氣，便轉身離去。

「宮刑」兩個字卻縈繞在皇上耳畔。縱使君若雪這樣錚錚鐵骨的男兒，也感受到一股寒氣。

自大璃國創立以來，十惡不赦者眾多，可是大璃皇帝從來沒有對誰使用過宮刑。

更遑論是法制更加健全，量裁行刑的大鳳帝國，最重的刑法無非就是死刑。可是皇后小小年紀，竟然對錯失並不算罪惡滔天的宮女實施宮刑，真正是令人齒寒。

「阿九！」朱紅薄唇輕啟，帶著嗜血的寒氣。

「爺！」阿九忙不迭跑進來。「爺，怎麼啦？」

主子每次喚他的名字，僅憑他的語氣，阿九便能斷定主子的心境。主僕心有靈犀，皇上此刻的怒容那可是比早晨的抓狂來得兇猛。

「朕要廢了皇后。」梅花滾邊的衣袖裡，拳頭握緊。

阿九愣了愣，他只是上午出去了一趟，回來主子就爆發雷霆之怒。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阿九全然不知。「爺，廢后可不是小事。皇后沒有大的過錯，皇上若是冒失廢后，一不小心可是會動及國之根本啊？」雖然阿九很體恤主子的心境，可是阿九不希望主子在氣頭上做出不睿智的行為，畢竟，國之安穩，

那可是他們犧牲了多少手足兄弟浴血奮戰換取的。

君若雪咬牙切齒，「皇后竟然對蕭清芷實施宮刑，你說，朕豈能容納如此失德的皇后？」

阿九聽完，差點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阿九戰慄道，「爺，清芷姑娘怎樣了？」

阿九肯定爺還不知道清芷就是他心愛的蕭素暖。若是爺知道這件事，只怕爺早已跑到瑤光殿殺人去了。

「幸得太後娘娘及時趕到，撿了半條命去。」

阿九小心翼翼試探道，「那宮刑到底有沒有實施？」

君若雪凝望著阿九，「朕未細問。阿九，你去福壽宮走一趟，將朕的千年人蔘送過去，此事說起來朕也有錯，你代朕慰問一下蕭清芷。」

阿九此刻一心挂念著清芷的傷情，濃郁的嘆口氣，便刻不容緩的取了人蔘向福壽宮而去。

阿九見到清芷時，清芷因為背部受傷只能趴在床上，血肉模糊的雙手伸出雪色被褥外。

阿九進去時，他看到清芷慘不忍睹的模樣真是駭然一驚。「清芷姑娘？」

清芷恨恨的瞪著他，「滾！」

阿九一臉陪笑，「清芷姑娘，你別生氣。爺讓小的給你送了千年人蔘來。爺知道自己錯了。」清芷望著阿九手裡的千年人蔘，氣不打一出來，「阿九，你回去告訴那個昏君。人蔘是補氣益腎的，清芷受了宮刑，腎氣太旺對身體不益，所以這千年人蔘，清芷用不上。留給大鳳帝國的昏君和毒后，

讓他們延年益壽雙煞合併，從此天下無敵。清芷死後化作厲鬼也會來找他們算賬的。」

清芷眼底蒙上一層冰寒的栗色。

耳畔邊響著父親的忠言，皇后心毒手辣，她站在原本屬於清芷的位置上為非作歹，清芷要終結她手上的權利，才能心安。

阿九聽到清芷這故意誤導性的話后，整個人都呆若木雞，半天回不過神來。

失魂落魄的回到絳雲殿，君若雪看到阿九手裡的人蔘，微微蹙眉，「朕不是讓你把人蔘送給那位受傷的宮女嗎？」

阿九木吶的望著主子，彷彿受到重創一般，將人蔘塞到君若雪手上，吶吶道，「爺，她不要。她讓小的轉告你，她受了宮刑，不益益氣補腎。」

瞥了眼臉色漆黑的主子，阿九索性一股腦兒宣洩出來，「她讓小的將這千年人蔘留給大鳳帝國的昏君和毒后，讓他們延年益壽雙煞合併，從此天下無敵。她說她死後化作厲鬼也會來找他們算賬的。」

君若雪鼻子冷哼一聲，「不知悔改。」原本對她心存愧疚，可是聽到她一番陰損的話后，君若雪僅存的愧疚又化作了戾氣。

阿九隱忍多時的悲慟忽然爆發出來，拉著主子的手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爺，清芷姑娘受了宮刑，皇後娘娘的侍女青雲親自下的手啊——」

君若雪臉上劃過一抹痛色。「蕭清芷雖然可惡，可是還沒到十惡不赦動用宮刑的地步。皇后，太毒辣了。」

阿九望著主子追悔莫及的悲慟樣，真不知道知道真相的他還能不能承受得住。

「爺，小的接下來要說的話，爺你聽了一定要挺住啊？」阿九死死的拽著君若雪的手。

君若雪拉他起來，他也不起來。

君若雪無奈道，「朕什麼血腥場面沒有經歷過，此事雖然悲慟，朕也是能扛得過去的。」

阿九卻一個勁搖頭，「爺，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不知道什麼？」君若雪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