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榮光一直在練原地頭槌，他以為自己練的已經差不多了，但是今天和馬加特訓練了半個小時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是差得遠。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一直練下去。但這不是他自己的訓練時間，這是球隊訓練，主教練也不可能為他一個人服務。所以他現在只能夠將這個念頭壓在心裡。

為此，當下午的訓練結束之後，他甚至都沒有停下來加練，而是匆匆開車回家。

他要訓練，一個人在訓練場上怎麼練？

黛玻菈見榮光這麼早就回來了還有些吃驚：「你今天沒加練嗎？」

「沒有。」榮光點點頭。

「可我還沒開始準備做晚飯呢……」黛玻菈攤開手。

榮光開門進來的時候，她還在自己的房間里，聽到聲響才出來看的。

因為榮光一般都會在球隊里再訓練四十五分左右，回來都得一個多小時了。她一般都是榮光快要回來的時候開始做晚飯，等榮光回來，洗個澡，正好就能夠上桌吃飯。

「不用做飯了，你幫我個忙。」榮光說。

「幹嘛？」

「幫我訓練頭槌。」

黛玻菈詫異地指著自己：「我？」

「對。」榮光說完就進了自己的卧室，很快他從裡面出來，卻已經換了一身訓練的運動服。

他見黛玻菈還在發愣，便催促道：「趕緊去換衣服啊，記得穿厚點，免得著涼。」

「哦……」

黛玻菈穿著一件厚實的羽絨服跟著榮光來到了附近的公園。

因為天氣寒冷，來這裡的人少了許多。

但榮光也正需要這樣的環境。

在仔細熱身之後，榮光將足球扔給了黛玻菈，然後退後十米。

「從這裡把足球扔給我，扔到我的頭頂上。」榮光做了一個拋球的動作。

黛玻菈用帶著手套的手將足球拋向榮光。

榮光仰頭看著足球，直接放棄了跳起來的打算：「太高了！」他對黛玻菈喊道。

「哦。」

榮光跑去撿回足球，再把足球扔給她：「再來。」

黛玻菈再拋。

「這次力量太輕了！」

「呃……」黛玻菈自己都覺得有些窘，連續兩次都沒扔好。最初她覺得也就是一個普通的扔足球，應該很簡單，但是真的自己去扔了才發現沒那麼好控制。

這麼一次次讓榮光跑去撿球，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本以為榮光對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就像兩個人以前那樣鬥來鬥去的。但是這次，榮光卻並沒有這麼做。他就是把足球撿回來，扔給黛玻菈，然後喊一句：「再來！」

這反而搞得黛玻菈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來找自己幫他訓練，結果自己現在一點忙都沒幫上，還全是倒忙……

如果榮光譏諷自己幾句，自己再和他鬥鬥嘴，那感覺可能還好點。

現在嘛……真讓人覺得陌生。

黛玻菈咬著嘴唇，仔細回想了一番剛才第一次和第二次她使用的力量。

第一次太大了，第二次又輕了，那就折中一下。

她掂量好力量，將足球扔了出去。

這一次榮光看到足球向自己飛來，雙腿彎曲微微下蹲，然後原地起跳，在空中腰腹用力，帶動上半身和頭，想要把黛玻菈扔出來的足球頂回去。

但是他跳起來才發現黛玻菈扔的還是有點高，他盡全力起跳之後也只是額頭蹭到了足球的下方，所以足球並沒有飛回黛玻菈那裡，而是朝更高的地方跳去。

同時因為要儘力頂這個球，榮光在空中用力過猛，失去了平衡，直接從空中跌落在雪堆里，濺起了一大片雪花。

「啊！」黛玻菈見狀驚呼起來，自己又扔大了。

她連忙跑過去，關切地問道：「摔倒哪兒了？」

榮光沒回答她，而是就躺在雪裡發獃。

一開始他也覺得是黛玻菈扔的不對，要麼用力大了，要麼用力小了，壓根兒扔不到他這個點上。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在比賽中，有哪個是站在原地等著足球飛過來，然後再跳起來頭槌的呢？

沒有啊，大家都是在跑動，要麼往前沖，要麼向後退，要麼往左邊跑，要麼往右邊去。

沒有固定在一個位置上的，而且這樣也容易被人盯死。

下午的訓練中，馬加特主教練扔的就比較准，榮光也頂的舒服，可是仔細一想，實際比賽中怎麼可能會給自己這樣的機會呢？

所以那就真的只是練習。

而自己想要的是更接近於實戰的練習，那對於他來說才有願意。

黛玻菈的拋球乍一看都不準，可仔細一想，這反而是自己所希望的吧？

這樣完全判斷不出來下一次會扔到那個點上的拋球，就像是在比賽中，自己的隊友面對對方防守時所傳出來的傳中球一樣，充滿了一定的偶然，可以讓自己在練習頭槌的時候還順便練習搶點。

想到這裡，榮光對接下來的訓練反而充滿了期待，他迫不及待想要這麼練了。

於是他猛地從雪裡坐起來，將旁邊的黛玻菈嚇了一跳。

※※※

黛玻菈問了榮光之後，見榮光壓根兒沒搭理自己，還以為他生氣了呢。同時她又擔心榮光磕到了頭，摔傻了，於是她俯身下去想看個究竟。

就在這個時候，榮光卻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兩個人的頭差點在空中相撞。

黛玻菈驚叫一聲向後閃躲，這才堪堪躲過。

「再來！」做起來的榮光攥著拳頭說道。

黛玻菈愣愣地看著有些不正常的榮光——莫不是真被摔傻了吧……

起身的榮光見黛玻菈還坐在地上沒動，便催她：「繼續啊！」

「你……沒事兒吧？」黛玻菈有些遲疑地問。

榮光奇怪地反問：「我有什麼事兒？」

「你剛才不是……呃，直接從空中摔下來了嗎？」黛玻菈比了個姿勢，還是橫著摔下來的。

「嗨，誰還管那個？來訓練！快快！」榮光很興奮，也很急迫。

黛玻菈見他真的沒問題了，也從地上站起來：「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榮？改天你叫孫先生來和你一起練……」

「為啥？你有事兒？」榮光奇怪地問。

「不是，我……扔不好。」黛玻菈不好意思地說道。在和榮光相處的時候，她還真的似乎很少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不，你必須和我一起訓練。」榮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黛玻菈。

「為什麼？」這次輪到黛玻菈問了。

「因為我這個訓練只有你才行，必須你配合。」

黛玻菈看著榮光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撒謊或者開玩笑，而是非常認真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黛玻菈卻有些感動——被人信任，有人需要的感覺啊……真好。

「好吧，我會努力扔好的。」

「不不，不需要你扔好，你就像剛才那樣，隨便扔，不用刻意去控制力量和準頭什麼的。」榮光搖頭。

「啊？」黛玻菈很意外。

榮光懶得和她解釋那麼多，就催促她：「聽我的，來吧！」

黛玻菈見榮光這麼急切，也不問了，反正他讓自己怎麼做自己就怎麼做。

她再次將足球扔了出去，這次她扔的力量有些輕，足球高度也不是很高，在榮光前方就開始下墜了。

榮光並沒有等在原地，而是沖了出去，一個箭步跨過去，然後跳起來，用腦門去頂球。

結果他跳高了，足球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

「啊！」黛玻菈見狀連忙問：「你沒事兒吧？」

榮光眼睛都被砸出淚花了，但他還是捂著自己的鼻子，沖黛玻菈擺手：「沒事兒，繼續繼續！」他瓮聲瓮氣地說。

黛玻菈見狀都無語了——他這是在練習還是自殘？

※※※

接下來黛玻菈又扔了三次，第三次，榮光終於在跑位之後，跳起來準確地用前額將足球頂了回去。

落地之後榮光給自己揮了揮拳頭：「漂亮！」

然後他向黛玻菈舉起手：「繼續再來！」

他找到感覺了，迫不及待想用身體記住這個感覺。

就這樣，兩個人在雪地里繼續練了下去。

因為地上濕滑，榮光沒少在衝刺助跑起跳的過程中摔跤，儘管穿了耐克那種防水面料的運動外套，但身上也打濕了不少地方。

可他興緻勃勃，完全不以為意。

黛玻菈也練的興起，知道榮光這是要利用自己毫無準頭的拋球來鍛煉他的跑位和頭槌，所以也乾脆玩點花活兒，比如用一些非常規的方法把足球扔給榮光，然後讓他去頂球。

對於榮光來說，這是訓練。對於黛玻菈來說，就成了一項有趣的遊戲。

這讓她想到了在草坪上給狗狗扔飛盤，然後讓狗狗去叼的遊戲……

直到公園裡華燈初上，天色完全暗下來，榮光和黛玻菈才從那種興奮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走吧？」榮光氣喘吁吁地看著黛玻菈。

「好，回家。」黛玻菈臉上泛著紅暈，氣息也有些粗重——就算只是扔球，扔了這麼久也挺累的了。

收拾好東西，兩個人一起向家走去。

「明天……還來嗎？」黛玻菈問道。她突然發現自己很期待這樣的時光了，因為她在這樣的訓練中，身心都得到了放鬆。

「來，當然來。明天下午的訓練結束之後，我們就來。」榮光說道。

「好！」

榮光扭頭看了一眼黛玻菈：「我訓練，為什麼聽你的聲音，你比我還期待呢？」

「是嗎？」黛玻菈眼珠子一轉，掩飾道，「你聽錯了吧？我只是希望這樣的訓練對你有用……」

「當然對我有用了，而且……非常有用。」榮光一邊走，一邊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