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夏爾。」同樣是在包廂中，阿洛夫斯對看著球場對旁邊的手下說。「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什麼嗎？」

米夏爾扭頭看向自己的上司。

「我最後悔當初沒有直接拿出七百萬美元甩在聖保羅俱樂部的臉上，然後獲得和榮談合同的機會。如果我們能夠早一步的話……也許現在榮已經是我們的人了！」

阿洛夫斯懊惱地說道。

米夏爾也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就是非豪門俱樂部的悲哀。在德國足壇，只有拜仁慕尼黑算得上是豪門。雲達不萊梅沒有大量的資金可以揮霍，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

所以七百萬美元真的足夠讓他們猶豫很久。

但是現在，看著榮光的表現，所有人都會感到後悔當初為了那七百萬美元而猶豫不決，不僅僅是阿洛夫斯。

就連米夏爾都在後悔。

如果當初俱樂部拿下了榮光，那麼自己現在看到他有這樣的表現該是多麼高興啊！

※※※

在看台上的那些歐洲球隊的球探們都在低頭在自己的本子上奮筆疾書，記錄著榮光在比賽中的表現。

把他們觀察到的榮光身上的優點全都記錄下來。

「速度快……」

「冷靜……」

「有一顆大心臟……」

「鬥志旺盛……」

……

其實這場決賽的觀察只不過是例行公事，他們各自效力的俱樂部是否要購買榮光，已經有了定論。

現在大家就等著決賽結束，然後和聖保羅俱樂部談判。

有些俱樂部與也打聽到了榮光的毀約金只有七百萬美元。

他們都在摩拳擦掌，只等哨音響起，便用七百萬美元把聖保羅砸暈。

七百萬買這麼一個球員，對於那些財大氣粗的俱樂部來說，這根本不算個事兒！

※※※

「漂亮！！」看到榮光進球，看台上的科瑞爾一躍而起，振臂高呼。「幹得漂亮！」

她完全不理會身邊小夥伴們詫異的目光，這個時候她就是想為榮光歡呼。

因為她再也不想壓抑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了。

「爸爸，榮光真厲害！」歡呼完了之後，她還對身邊的父親說道。

崔浩聞言樂了：「那當然，他可是我的老鄉嘛！」

語氣極為自豪。

隨後，科瑞爾繼續為榮光歡呼，而崔浩卻陷入了沉默。

他的臉上依然帶著笑，但是他卻並不發聲。

他看著球場中那個被隊友們簇擁著的小老鄉，想到的卻是自己的老朋友戈多。

戈多的經紀人生涯有多失敗，自己是清楚的，就連自己的小女兒都會嘲笑他的眼光，可見他的眼光真的有多糟糕了……

但發現榮光，就可以把他之前所有的黑歷史抹去了。

在榮光身上，戈多的眼光很准！

在榮光身上，戈多投入了所有的精力和期待，希望榮光能夠讓他揚名立萬。

但如今榮光已經成名，當初發掘他的人卻不在了身邊，不能享受榮光所帶給他的回報了。

真是可惜啊，戈多……

你要還能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好！

※※※

黛玻菈看著在慶祝進球的榮光，略微有些出神。

這場比賽之後，聖保羅和拜仁慕尼黑的合同就可以履行了。

榮光將去歐洲追尋他的理想。

如果不出意外，他將在那裡成名，成為大明星，賺大錢。

一百萬美元對他來說只怕是小意思了……

而自己呢，也將在這裡與他分道揚鑣。

大學是沒辦法繼續上了，自己要為了償還一百萬的債務而努力。

從此，天各一方，再也不見。

將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爸爸，你這麼看好的球員會成為大球星，但是你卻看不到了……

在榮光進球的時候，孫奉陽站起來振臂高呼，但是身邊的黛玻卻毫無表示。

於是孫奉陽坐下來瞥了黛玻菈一眼，發現黛玻菈似乎在出神，完全沒看到自己的這個動作。

他突然意識到，這場比賽之後，兩個人……不，三個人就將各奔東西了。

但自己無所謂，他本來也就是來幫忙的。

倒是黛玻菈。

離開了榮光，她還能去哪兒？她首先要解決生計的問題，其次就是壓在她身上的一百萬債務。

榮光那個混賬小子還沒有對黛玻菈發出邀請……

喂，你不是說你不做忘恩負義之人嗎？

你就忍心看到戈多的女兒過著凄慘的日子嗎？

戈多要有在天之靈，他肯定會天天託夢找你談心的！

孫奉陽覺得這事兒最棘手的是他作為局外人，什麼力都使不上。他不能強迫兩個人綁在一起。

而且這兩個人似乎都還挺要強的……

誰也不願意先服軟。

他輕輕嘆了口氣。

黛玻菈被他的這口氣驚醒了過來，她扭頭問孫奉陽：「你在嘆氣什麼，孫先生？」

孫奉陽沒想到自己這麼輕微的嘆氣聲，都能夠被黛玻菈察覺，他有些窘，撓了撓頭：「呃……我只是覺得有些捨不得。」

「捨不得什麼？」黛玻菈睜著美目看向孫奉陽。

「捨不得榮這小子走啊……他去了歐洲，我在巴西，想要見面可就不像現在在這麼容易了。」孫奉陽話中似有所指。

黛玻菈聞言微微一笑：「我覺得這不是問題啊，孫先生。」

「咦，為什麼不是問題？」孫奉陽沒想到黛玻菈會這麼說。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麼說了之後，黛玻菈一定會若有所思來著，說不定還能觸動她內心某處的心弦。

「孫先生你學的是運動醫學專業吧？」

孫奉陽點點頭。

「這段時間的接觸，讓我發現孫先生在運動醫療方面很有能力，對榮的照顧也很多。那麼為什麼不幹脆直接成為榮的私人醫生呢？」

黛玻菈此言一出，孫奉陽愣住了。

他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成為榮光的私人醫生？

「我發現榮在訓練中非常努力和刻苦，但是有些時候也過於認真了。如果身邊沒有一個專業人士監督指導的話，只怕他會練壞自己的身體。我也注意到你每天都會在訓練結束之後給他做推拿按摩，也是在幫助他恢復身體吧？他去了歐洲，以他的個性，訓練一定會更加拚命。那時候，你在他身邊，不就可以有效地降低他受傷的幾率了嗎？」

黛玻菈說完，就這麼看著目瞪口呆的孫奉陽。

孫奉陽確實很驚訝，他沒想到黛玻菈竟然會有這樣的考慮。

自己剛才在為她考慮，她卻在為自己考慮……

他嘆了口氣：「你真是個好女孩，黛玻菈。」

「此話怎講，孫先生？」

「我覺得你的麻煩恐怕比榮光更大，但你卻還在為那小子考慮。其實他以後受不受傷，混得怎麼樣，和你不是已經沒關係了嗎？」

孫奉陽還是想要說服黛玻菈，所以他這麼說，並且盯著黛玻菈的臉，想要觀察她的表情變化。

你這麼關心他，你圖什麼？為什麼？

被孫奉陽注視著的黛玻菈卻只是微微一笑，攏了攏頭髮，扭頭看著球場，輕輕地說道：「某人說他不願意做忘恩負義之徒。恰好，我也不想做忘恩負義的人。」

※※※

博卡青年才剛剛領先了六分鐘，就被榮光將比分扳平了。

他們原本旺盛的鬥志彷彿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哧的一聲，全都化為蒸汽散掉了。

但是這還沒完。

因為聖保羅可不僅僅只是有一個榮光。

上半場結束前，卡卡利用一次禁區外的遠射，為球隊逆轉了比分，聖保羅在主場2：1領先博卡青年，總比分4：1！

「領先優勢擴大到了三個球！冠軍穩了！」

巴西的解說員信誓旦旦地說，完全沒再把博卡青年放在眼裡。

有榮光和卡卡這兩個出色的年輕人，怎麼會聖保羅都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進球之後的卡卡第一次沒有雙手指天感謝上帝，而是盡情的揮舞著拳頭，撕扯著身上的球衣。

看到這麼瘋狂的卡卡，球迷們都有些不適應。

他們並不知道卡卡此時此刻的心情。

這是他在聖保羅的最後一場比賽了，自從1992年他進入聖保羅少年隊以來，他已經在這支俱樂部里呆了十一年的時間，十一年啊……

全都獻給了這支自己從小就支持的球隊。

如今他要走了。

在可以預知的未來，他不會再穿上聖保羅的球衣。

他也想給聖保羅留下一座冠軍獎盃，就像榮光所想的那樣。

他不願意在自己離開聖保羅的時候，被球迷們罵作是忘恩負義的叛徒！

與此同時，他也不願意輸給榮光。

榮光已經在決賽中的打進了三個球，自己怎麼能夠輸給他呢？

和榮光的最後一次競爭中，他不希望連一點痕迹都留不下來。

若干年後人們再提起2003年南美解放者杯決賽，絕對不能讓榮光一個人唱獨角戲！

「這是鎖定勝局的進球！卡卡打進了鎖定勝局的一球！總比分4：1，聖保羅已經幾乎鎖定了冠軍！在自己的主場，他們不可能把冠軍拱手相讓的！最起碼榮和卡卡第一個就不同意！」

最後，隊友們和卡卡結束了慶祝，他們紛紛返回自己的半場。

卡卡右手抓住球衣的衣襟，提起來，然後低頭吻在了聖保羅的隊徽上。

再見，聖保羅。

在主席台上看到這一幕的萊科也難得傷感地嘆了口氣。

榮光和卡卡的離去以不可避免，或許……聖保羅的一個黃金時代便要就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