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練過專門鍛煉神識的心法？」雲錚問。

柳清歡猶豫了下，他不確定坐忘長生經心法有沒有增強神識的作用，於是搖了搖頭。

雲錚見柳清歡的神色，以為他不想說，也不再追問。畢竟修士的心法是最核心的機密，不能輕易道與他人。

夜晚的曲殤沼澤並不是安靜的，除了鳥叫蟲鳴，暗處偶爾也有普通野獸輕微的腳步聲，背後的水潭也發出微波蕩漾的水聲，細碎的各種聲音匯聚在一起，反而讓這片原本恐怖詭秘的沼澤地透出幾分寧靜來。

兩人也不再說話，在這寧靜的氛圍里睡意漸漸上涌。柳清歡半睡半醒間，似乎聽到雲錚輕輕地說了一句「柳清歡，你很好」。

他翻了個身，嘴裡胡亂咕嚕了兩句，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意識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中。

柳清歡能很明顯的感受到，雲錚對他的態度一直在變，不過是在向好的方向變化。從最開始正眼都懶得瞧他一下，中間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同生共死，到現在，雲錚能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

雲錚此人，性格傲嬌極難相處，且戒心極重，今日能在生死關頭把信任交給柳清歡，已是極為難得。

兩個還沒長成男人的少年，結識於微末，將在未來的修仙路上面臨更多嚴峻的考驗，大道通天，長生之路遙遙，而少年們已在靜謐的星空下進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柳清歡醒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酣睡了一夜，現在他精神飽滿靈力充足，渾身都充滿了勁兒。他踢踢還在睡的雲錚，見他睜眼，便自顧自走到水潭邊洗臉。冰涼的潭水拍在臉上十分舒爽，更讓他殘餘的睡意完全退去。

洗完臉，見雲錚還迷迷登登的，柳清歡也懶得管他，取出一隻鐵鍋生上火，準備弄點早點吃。他突然想吃疙瘩野菜湯，於是從儲物袋裡翻出一袋麵粉，和以前採摘的野菜。

幸虧他在通達城採買了各種食材，也幸虧之前一路上雲錚的食材收集僻，現在就算讓他立馬做一頓大餐都毫無問題！

想到雲錚的食材收集僻，就想到那隻被他放在靈獸袋裡的小蹄角獸。柳清歡趕緊把小傢伙放出來，這一路上光顧著逃命，很少關注這小傢伙，可把它在靈獸袋裡憋壞了！

小蹄角獸一到地上，回頭就咬住柳清歡的手指不放，圓溜溜的大眼睛滿是委屈！在柳清歡好言好語哄了好大一會兒后，終於寬宏大量地鬆開了自己粉嫩的牙齦。

柳清歡正準備拿出辟穀丹，雲錚突然向他扔來一隻袋子。

「這是啥？」柳清歡接住袋子，不解地問。

「飼靈丹！給靈獸吃的。」雲錚頭也一回地說，走到水潭邊洗臉。

「……」柳清歡無語。既然你有飼靈丹，早不拿出來！不就因為小蹄角獸對你態度不好嗎？那麼大個人，還跟一隻小奶獸計較，也不怕丟人！

柳清歡倒出一粒，餵給小蹄角獸，見它抱著啃得十分歡喜，突然想到：「都忘記給你取名字了。雲錚，你說給這小傢伙取個什麼名字好？」

雲錚洗完臉，看著又把屁股對著他的小蹄角獸沒好氣地說：「就叫討厭鬼好了！」

小蹄角獸發出抗議的嗚嗚聲，柳清歡拍拍它的頭：「乾脆就叫初一好了，撿到它那天我記得是新月。」

對於柳清歡所說的「撿到」，雲錚冷哼一聲：「隨便！」

於是被如此隨便就定下了一個隨便的名字的小蹄角獸，從此就叫初一了。

兩人迅速吃了疙瘩野菜湯，柳清歡收拾好廚具，將初一裝進靈獸袋，招呼一聲：「走吧。」

雲錚白眼一翻：「走什麼走，還有好東西沒拿呢！」說著，他走到水潭邊，將神識探進水潭深處。

柳清歡好奇地也將神識探下去，潭水極深，柳清歡神識探到極限，依然只見幽冷的潭水不見他物。

「昨天的那條黑蛇叫墨錦蝰，最喜水靈蘭，所以有墨錦蝰之地，必有水靈蘭。而水靈蘭是練制水系丹藥極為珍貴的靈草。」雲錚難得有興緻仔細給土包子柳清歡解說一番，聽得柳清歡頗頗點頭，心裡想自己回頭一定要買一本雲夢澤大陸靈草、靈礦、靈材、靈獸、靈蟲大全！娘的天天被雲錚鄙視，以後他學會了也要天天去鄙視別人！

見柳清歡開始解衣扣，雲錚攔住他，詫異道：「你幹嘛？」

「下水啊。」

「你是俗世的凡人嗎？」雲錚大搖其頭，他套好靈力護罩，如履平地般走到水潭中間，緩緩往潭水中沉下去，

柳清歡汗顏，他修仙時間不長，又很長一段時間獨居荒野無人教導，所以很多日常習慣都還沒有一個修士的自覺。他也趕緊套好靈力護罩，跟在雲錚後面沉入潭中。

透過淡青色的靈力護罩，看著潭水被隔離在外面，時而還有游魚路過，柳清歡覺得十分新奇。這潭不大，但卻極深，越往下越窄，兩人下潛了半柱香的時間才下到潭底。柳清歡好奇地將手伸出靈力護罩外，被冷得一哆嗦，沒想到這底下的潭水這般刺骨陰冷。

潭底不大，只有三尺見方，潭壁都是一種黑色的石頭，要不是雲錚拿著一塊發光的石頭，這水下就會變得漆黑一片。柳清歡破罐子破摔地問雲錚那塊發光的石頭是啥，雲錚直接丟給他一塊：「月光石。」

柳清歡拿著月光石照了一圈，這潭下一眼就能看盡，只有一些普通的水草，並不見有水靈蘭的蹤影。正準備不恥下問，就見雲錚在石壁上東摸摸西摸摸，終於探到一方孔洞。那孔洞極小，正好能容蛇鑽進去，人卻不可能了。

雲錚靈力湧上手指，輕輕一抽，就抽出一塊石頭出來。不大一會兒，一個容人鑽過的洞就完成了。石壁后依然是水道，他率先游進去，柳清歡緊隨其後。

遊了不大會兒，水道慢慢變寬，開始傾斜向上，直到最後兩人一個挺身，已是到了一個石洞中。石洞入口半淹在水裡，兩人對視一眼，從水中走到乾燥的石洞里。

洞內一角有個窩，應是原來那兩條蛇的居住之處。就在蛇窩不遠處，一株長得極像蘭草的植物生長在石縫中，葉子細長而婀娜，彷彿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散發著淡雅的清香。

「竟是三百多年的水靈蘭！」雲錚大喜，拿出一隻玉匣來。

他正準備上前，又想起什麼似的看向柳清歡：「昨日那些靈材全歸你，等以後我們再遇到有好的靈草，你也先挑選……」

柳清歡打斷他，一擺手：「知道了，這對你有用，自是你取。」

雲錚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挖出水靈蘭，心滿意足地裝進玉匣中。

兩人得了好東西，也不再多做停留，沿著水道很快回到地面上。雲錚拿出雲梭招呼柳清歡上去，卻見他站在一旁不動。

「怎麼？」雲錚挑眉問道。

柳清歡看著他說道：「我想我們就在這裡分頭走吧。」

雲錚一怔，看著他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