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自己走的。

對於林光的事，他們這些外人最多給個建議，沒有置喙的權利。林光想必也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要放棄一直堅持的長生之路，其中又有多少撕心裂肺，外人不得而知。

很多事，不自己經歷，便體會不出其中的苦處。

柳清歡在白鳳鳴處呆了一會兒，不多久便散了。

走之前，柳清歡拿出一個儲物袋，裡面裝有五瓶培靈丹，讓他轉交給林光。

那是他現在身上所有培靈丹，還是剛剛練出來的。

白鳳鳴嘴唇動了幾下，想要拿靈石出來，被柳清歡阻止了。

朋友一場，他也只能幫到這些。至於其他，卻是要林光自己去看透。

柳清歡神色略微沉重地回到紫竹小院，在院中獨自坐了好一會兒。

天天瘋玩的小蹄角獸似乎感知到他的情緒，乖乖地坐在他的膝上，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柳清歡失笑，伸手揉一揉它的小腦袋，突然嚴厲道：「今天的修鍊是不是還沒有完成？」

小蹄角獸剛想溜，就被他一把抓住撈在手裡，邊走邊道：「小傢伙，又偷懶了。」

走到後面，將小蹄角獸丟進它的洞室，並囑咐道不完成功課不許去玩。

這一打岔，柳清歡也不再多想。別人的路自有他自己決定，他卻是要開始衝擊築基了。

他掛上閉關的牌子，回到靜室坐下。

先花了幾天的時間平定心境，將身心調整到最好狀態。

柳清歡拿出那枚黃階築基丹。

這顆築基丹比尋常的築基丹要大上兩圈，而其藥力，恐怕要大上幾倍不止。這便是上了階的丹藥。

這世上，能不用築基丹便築基成功的狠人有嗎？肯定有！那位把幽檀丹拿出來賣的莫百里，不就放話自己不用丹藥也能築基成功嗎？

但不會是他柳清歡。

就連以雲錚的資質，都要借用築基丹之力才成功築基，何況是他。

如今他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手一揚，築基丹便進了肚。

柳清歡只覺一股溫潤的靈力緩緩化開，溶進他的經脈中，流遍全身。他彷彿身處一處暖融融的所在，全身無不舒暢無比。

只是這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隨著築基丹的化開，越來越多的靈力出現，柳清歡漸覺經脈脹痛！

他的修為本就已到練氣九層頂峰，經脈內的靈力已處於飽和狀態。如今一下多出這麼多的靈力，它們無處可去，只能強行撐開柳清歡的經脈。

柳清歡嘴裡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全身的經脈猶如被萬蟻咬噬一般，即痛又癢，讓他恨不得剝開皮肉狠狠撓一番。

不過他曾經經歷過玄陰死氣腐蝕造成的毀滅般的痛苦，所以這點痛還能忍受得住，強大的意志力讓他坐在原地沒有動彈一下。

他開始運轉坐忘長生經心法，將那些橫衝直撞的靈力強行約束往，約束不住的就帶動著一起前行，順著心法的路線開始循環。

太過龐大的靈力便如那破壞力強大無比的洪水般，在他的經脈中摧枯拉朽地掃蕩，所過之處一片狼籍！

伴隨著極端的痛苦，經脈被不斷地拓開、破裂，又在藥力的滋養下修復、重生。

只是，破壞的力量似乎要遠遠強於重生的速度！

眼見著築基丹強大的藥力幾乎要將體內的經脈催毀，柳清歡驚駭不已！

難道築基丹都這麼霸道？那誰還敢輕易服用？築個基若連經脈都被寸寸衝破，恐怕沒幾人能成功，甚至連活下來的可能都很渺茫！

不過他可從沒聽說過有人服食築基丹、衝擊築基失敗後身亡的事。那麼，問題可能就出在他這一顆的不同之上了。

因為這是一顆黃階丹藥，藥力太過強大！

柳清歡想明白后，幾乎瞠目結舌。

只是如今後悔也晚了，他拿出幽檀丹吞了進去。

幽檀丹一入口，便化為一股磅礴的藥力，迅速修補著他受損的經脈。

柳清歡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沒辦法，他現在全身還如刀剮一般劇痛呢。不過好歹經脈的受損程度維持住了平衡。

一天，兩天……

林光來到柳清歡洞府外時，已經過去了五天。他看著那個寫著「閉關」的牌子，神情極其複雜地立了半晌，才轉身離去。

一個月，兩個月……

柳清歡的交際並不算廣，除了竹林山的一些弟子外，就是在大比后認識的宣博等人。這些天來了幾撥人找他，不過在看到閉關的牌子后，便都留下條訊息后就離開了。

此時靜室中的柳清歡，渾身靈氣裊繞，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他的經脈已經被強行拓寬了幾倍，靈力幾已全部液化，如一條奔騰的大河，順著心法的運轉在經脈中快速循環，每循環一個周天，靈力便又多一分。

黃階築基丹的磅礴藥力在這兩個月里，被柳清歡一點點煉化。

等最後一絲氣態靈力液化成水，柳清歡一震，眼前閃現出一片光，彷彿衝破了一層看不到的禁錮，看到了一片廣闊的星空。

無數靈氣穿過紫竹小院的防禦法陣，湧進靜室中。柳清歡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來，任由靈氣灌注到體內。

這不大不小的靈氣波動，因柳清歡住得偏僻，也沒引起什麼關注。

不過，有兩個竹林山弟子正好路經此地，察覺到這股靈氣波動，都不由詫異地停在空中，看向柳清歡的洞府。

「這是？」其中一個黃衣男子驚疑地道。

「應該是有人在此築基了！」另一人羨慕地道：「住在我附近的王師兄築基時，也是這樣的動靜。」

「你知道這裡住的是誰嗎？」黃衣男子問道。

「好像是一位姓柳的師兄。」

「哈！」黃衣男子擊掌笑道：「這麼好的事竟然讓我們遇到了，我們在此等等吧，一會兒進去恭賀一聲！」

若是能與一位築基修士攀上交情，那是最好不過的。若不能，也能混個面熟，以後說不定就有用到的時候。

「算了吧，你沒看到那閉關的牌子嗎。再說裡面的師兄剛剛築基，肯定還要用一段時間來鞏固修為。」

兩人嘀嘀咕咕，見遠處又有人過來，便迎了上去。柳清歡還未出關，其成功築基的消息便不脛而走。

靜室內，柳清歡依然閉目坐在原地，不過他身上的氣息比以往要強大了數倍，已然達到築基期。

他睜開眼，神色平淡地微微一笑。長生大道，他終於邁過了入門的門檻。

感受著體內豐沛的靈力，柳清歡拿出一本書來。

此書扉頁上寫著「坐忘長生經」幾個古篆，書頁發黃，卻毫無破損。

每次看到這本書，柳清歡一次比一次覺得驚嘆。

是什麼樣的材質，竟能在煉虛子飛升之後的亘古歲月中，一直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