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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限道武者路 - 第三百九十一章 談笑破陣字體大小: A+
     

    「中原佛門果然好生興旺,人多勢眾,動輒以十八敵一,好威風啊!」

    「聽大師說得這麼狂,乾脆大家群毆好了,又何必假惺惺地分什麼人數場次?咱們和武神前輩一起上,你們也放馬過來,大家胡打一氣,圖個生死痛快,豈不甚美?」

    「那勞什子大邪王又不是佛家之物,一句凶邪不詳就要歸佛門所有,好霸道啊!要是萬一哪位高僧說我老婆凶邪不祥……」

    不虛的提議一出,在場多名參加論武會,對王宗超敬若神明的武人頓時連聲嘲諷,不少人還刻意用上內力發音,一時間喧嘩之聲震耳欲聾,不屑譏嘲之情,溢於言表。

    「阿彌陀佛!」北少林羅漢堂首座靈禪口念佛號,只見他身材魁梧威猛,即使鬚眉俱白也不損一身雍容爾雅的氣度,絲毫不給人老邁的感覺。

    「善哉善哉!」南少林戒律院首座方慧身材矮小枯瘦,身穿藍色僧袍,脖子之上是一串佛珠,一百零八顆佛珠串成,黝黑的臉色帶著木諾凝重的神色「我佛慈悲!」五台山渡塵禪師身材矮胖,挺著個大肚子,活像一尊大肚彌勒佛。臉上始終掛看笑嘻嘻地開懷錶情,彷彿正想著什麼樂事,或者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情。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九華山蓮華寺方丈梵覺面容枯瘦黝黑,身上披著簡單的灰色僧袍,面上一直帶著疾苦之色「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摩陀寺普航大師身材高瘦,他眉目清苦,眉毛雪白,卻是長長地垂到了下巴之處,兩鬢皆是有著雪白的髮絲,一雙眼睛如同深潭一般,深深幽幽。

    「罪過罪過!」彌隱寺主持不虛氣度穩重祥和,卻是帶著一股書生的意味,一雙澄凈眼睛予人智珠在握之感,又有悲憫蒼生之意。

    其餘十二名僧人跟著一起高喧佛號。聲音各有不同,可是十八人的聲音合起來,卻有如暮鼓晨鐘,蓋過任何喧嘩雜音,震蕩整個拜劍山莊,卻又並不予人任何霸道逼人之感,反而蘊含著將沉迷在人世苦海,色迷五昧之人驚醒過來地力量。

    現場一時靜默,這些武者其實不少都是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人物,甚至一方宗師,這些天來又在王宗超處獲益極多,但如今卻發現自己似乎遠遠比不上眼前任何一名僧人的功力。他們一方面震驚於對方的功力之強,另一方面也被對方佛號之中的精神力量所影響,一些心志不堅者一時竟只覺對方寶象莊嚴,就如救苦救難的佛陀一般,難以生出任何敵意來。

    靜靜打量著一群僧人,王宗超突然問道:「諸位修為各異,然而先前在船上時,卻能彙集多人之力於一身,至今未消,且並不與本身功力排斥相抵,這是什麼功法?」

    此言一出,一群僧人都是吃驚,就是最從容能辨的不虛也不由生出幾分尷尬來,只得如實道:「此為大日如來氣……」

    「喔,原來如此……」王宗超若有所思,微微頷首。

    「大日如來氣」,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厲害功法,而是集佛門各家各派僧侶所練氣功基礎之長所成,特別有助於療傷強身,祛毒除病,修心養性的一種簡單易學的功法。其練氣宗旨,意在助人助己,濟世濟心,故一傳十,十傳百,廣為神州僧尼以及民間信男善女所習練。

    不過這種功法如果用於對敵卻實在不堪一擊,普通人就算練上幾十年,出門打架都不一定能夠打得過一個身強力壯的農夫,所以根本沒有武林人士會去習練這種功法。自然,這種功法的效果也很符合佛門要求信徒凡事忍讓,逆來順受的精神。

    但沒想到大日如來氣卻有匯聚群力於一人身上的奇能,而且正因為大日如來氣遠比任何武林內家功法都要來得十倍醇和無鋒,不急不燥,所以絕對沒有排斥相抵的隱患。之前每隻大船之上估計都至少有上百人,這些人的功力都匯聚於兩三名僧人之上,所以如今每名僧人幾乎都身懷幾十人輸送的功力,雖然只是一時的提高,耗完即無,但已足以讓他們每一人的功力都遠高於原本境界,而不虛等原本就已是先天境界的六人則早已達到甚至超過了雄霸在全盛時的功力。

    十八人圍攻一人還不止,而且每一個人還都暗中匯聚了多人功力,這已經不能以無恥而是應該用陰險來形容了,頓時又引起現場武者的一陣軒然大波。

    「如此也好……」沒想到王宗超卻不以為意,反而以一種絕不帶任何嘲諷的語氣誠懇說道:「人生在世,各有所長。諸位大師是長在佛學修禪,佛法為本,武功為末;而本人卻是長於武鬥,一生浸淫武學,身經百戰。若是諸位大師要與我辯論佛法一分高低,自然是對我不公,但若是本人一定要諸位大師與我以武定勝負,卻是於諸位不公。如今諸位匯聚群力,集結陣勢,也算是略為彌補,讓我稍覺心安。」

    「此人好氣概!」在一旁的無名聞言也不由讚歎一聲,以天劍劍心,足以感應到王宗超所言並非虛言巧飾,而是完全出於本心。

    不虛嘆息一聲:「施主襟懷坦蕩,倒令我等慚愧不已。只是大邪王實在關係重大,施主又武功太高,貧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會比試,時間就定為一個時辰,點到為止如何?施主若是沒有把握如期破陣,只需停手不攻,我等也必定停手。若是施主失手傷了我等,我等在事後也絕不會歸怨施主分毫。」

    其實不虛心中也無惡意,只因大邪王是無論如何非取回不可。而雙方實力如果越是接近,打起來彼此也就越難控制局面,失控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在王宗超本身武功高絕,身邊又匯聚了許多高手的情況下,佛門只能儘力去爭取壓倒性優勢,以免出現大規模流血。而不虛也早已打算在取回大邪王之後將「大日如來氣」一事坦白,加上原本就是一多敵一,王宗超即使落敗也不算丟了什麼麵皮,也可免得日後生出怨懟,對彼此都好。

    王宗超點頭同意,然而他接下的話卻又並不客氣,只聽他淡然道:「那麼一會破陣之後,我再與天劍分個高下,大邪王一事,就此作罷如何?」

    王宗超說到「破陣」的語氣,根本就與「喝茶」「吃飯」之類一樣簡單平淡,理所當然。

    不虛目光一閃,喧一聲佛號沉聲道:「世間沒有無敵的武功,卻有無敵的陣法。一會天劍施主只需替我等勝負作個見證即可。倘若如此陣勢依舊奈何不了施主,也是天意所定,貧僧黔驢技窮,縱然再想理會,也已無計可施矣!」

    言下之意,不虛對己方陣法也是擁有絕對的信心,至於天劍無名,作用只是用於防備王宗超輸后不甘就範而已。

    王宗超呵呵一笑:「大師此言差矣,既然世間沒有無敵的武功,有豈會有無敵的陣法?諸位只管擺下陣勢,我看一會天劍還非出手不可。」

    無名聞言只是淡然一笑,並不回應評價。

    既然雙方已定好分寸,其餘武林人士也就不再出言譏諷,都各自退開,讓出可以讓雙方動手的空間。這些天來,他們對王宗超已建立了幾近盲目的崇信,根本就沒有想過王宗超會敗給這些和尚。

    轉眼間,十八名僧人已各分方位站好,將王宗超圍在中間。不虛等六名禪門大師站於最前,身後十二名僧人雙手合十,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寶象莊嚴,口中喃喃念起佛經。

    隨著十八人的氣機聯成一氣,王宗超忽然感受到空間一股異樣的浮動感,周身的護體真氣像是被四周的虛空給吞噬,不!也不能說是吞噬,應該說是四周的空間變得極其深遠遼闊、空渺虛湯而產生一種無處著力之感。距離在無形間似乎變得近乎無限大,明明十八人圍成的圈子並不大,但王宗超所感受到的「距離」卻是那麼的遙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無相,一切歸空!

    配合著這種虛無空蕩的感覺,一時陣陣梵音傳來,帶著一股洗滌心靈的聖潔力量,浩大綿長。茫茫天地,無邊苦海,似是只有這梵音方才是心靈的歸宿。

    不虛對這陣法的信心果然不是憑空而來,王宗超一時感覺到這個陣法中彷彿自成一方獨立世界一般,天人感應的能力似乎已被隔絕,無法與天地元氣交流,功力發揮大受限制,也再難以天人內力虛空漂浮而起。而王宗超也已無法動用「請神大法」飛天,只因如今的「請神大法」正處於全力鎮壓收服大邪王的關鍵階段,絕對無法挪作他用。

    這時不虛的聲音彷彿從無比遙遠的天外傳來,「若是施主自覺無望破陣,只管開口。」

    「大師說笑了!」王宗超一言方落,人已隨音動,腳下覆蓋厚重青石板的地面轟然碎成齏粉,暴烈的碎石橫空亂飛,沙塵彌天!

    然而即使是每一顆都蘊含霰彈般凌厲動能的碎石,也在空中僅僅飛出不到一兩米就以墜落地面,根本無法沾到眾僧衣角半分。

    碎石的落地,不像是因強大的阻力而去勢受阻,也不像因受到從上而下的強大壓力所致。其實每一顆碎石的落地,都是遵循著完美的拋物線,就像是已經飛過幾百上千米自然而然落地一般。

    不過王宗超本人卻遠遠比任何碎石去勢更快更強,整個人已以一種遠遠超越任何人肉眼捕捉的速度,轟然撞向陣法的一角。

    這一擊招式簡單到令人髮指,沒有用上外放真氣攻擊,甚至沒有刻意對準任何人,就是一招以肩膀撞人的「鐵山靠」!

    然而此招一動,大地巨震塌陷。空氣被瞬間拉扯出一道漆黑裂痕,肉眼可見的氣浪漣漪向四周滾滾擴散,而王宗超本人橫撞的威勢,只能用山嶽壓頂,泰山傾覆來形容。

    雖然只是單純直截的速度與力量,雖然只是憑強悍軀體作出的衝撞,但正因為太過簡單,反而讓人無法可破。不虛的「因果轉業訣」縱然玄妙,也最多只能將王宗超的衝撞挪轉去向,卻絕對無法讓王宗超的肩膀反過來撞上自己的身體,在如今十八人圍一人的情況下,終究還是要有人正面接下,不然就只能任憑王宗超破陣而出。更何況王宗超這一撞精神氣混元如一,雖然看似用肩撞,其實卻如一個圓坨坨、光溜溜的大圓鐵球轟然碾壓過去,根本沒有給人任何借力打力的機會。

    此時整個大陣已將所有人氣機相連,幾乎不假任何思索反應,陣勢立即隨王宗超攻擊而發生變化。一瞬間,北少林羅漢堂首座靈禪已橫攔在王宗超面前,雙手結外獅子印,雙目精光四綻,猶如金剛怒目。

    與此同時,靈禪軀體劇烈膨脹,原本高大的身形,在轉眼間竟已膨脹到接近三米的駭人高度,全身筋肉虯結如鐵,背後氣勁澎湃,竟然隱隱形成一尊更加巨大的三頭六臂忿怒法相,屹立當前,當真如山之凝,如岳之尊,連天空的太陽都被遮得暗了一暗。在他身後,兩名僧人也有了相似的變化,三人互成犄角,穩如泰山。

    面對猛然撞至的王宗超,靈禪蒲扇般的巨掌猛地拍下。轟然巨響聲中,王宗超竟然就像一個球般被倒拍而回!現場武者許多先震驚於王宗超的攻擊之猛,后驚駭於靈禪的駭異變化,一時驚呼不絕。

    「好傢夥,果然有些門道!」

    王宗超身形雖退,但卻絲毫無傷。他心知對方雖然也是將「大力金剛功」一類橫練功法修鍊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又匯聚群力,加上以某種秘法激發潛能,但還不足以在軀體抗衡上勝過他。能夠將他一下擊退關鍵是依賴陣法之力,在整個陣法虛無空寂的氣場籠罩之下,任何招式發出彷彿都只能落到空處,茫茫渺渺毫不著力。就算能夠勉強擊中,原本距離目標不過一丈的攻擊,擊中目標后恐怕只能發揮出經歷幾十上百丈距離削弱后的效果。

    所以王宗超撞到靈禪面前時,迅猛的沖勢已削弱了許多,而靈禪本人雖然只微退半步,但卻如後退幾十米卸力一般,整個陣法絲毫不亂。

    此時王宗超借力飛退,又攻向陣法的另一角,迎上他的卻是南少林戒律院首座方慧,只見他身形矮小精悍,左手伸出,幻化為一隻鶴嘴,右拳探出,狡如一尾靈蛇,鶴嘴連出,直點王宗超上身二十餘處大穴,蛇拳迂迴向下,橫掃下腹要害。緊接著鶴嘴又變化虎掌,凌空撲擊,猶如猛虎下山,虎嘯荒野,群山回蕩,風起雲湧;右拳又化為龍爪,大開大闔,氣勢磅礴。

    雙手攻擊的同時,方慧左右腿法橫來掃去,上直下橫,方位連轉,極盡變換之能事,如孔雀開屏般掃向王宗超下盤。

    一時鶴鳴清越,蛇行噝噝,虎嘯震天,龍影縱橫,一股蠻荒野性的氣息狂烈撲至,而方慧左右兩名僧人也配合施展猴形、豹形、鷹爪功聯合圍攻。招式變幻莫測,相輔相成,精嚴狠辣,無以復加。

    王宗超的行動受陣法限制,但對方卻可以自由縱橫來去,衍化無窮,盡顯萬類霜天競自由,相差可謂咫尺天涯!急切之間,王宗超竟然無法一下破去對方招式。直到三四招后,王宗超才瞄準破綻,一掌挾雄渾內力拍出,以力破巧。

    但此時陣法再變,人影車輪流轉,王宗超的對手轉成了面容枯瘦黝黑,面帶疾苦之色的蓮華寺方丈梵覺一族三人,只見他同樣出掌,攜帶一股漆黑深邃氣流,正好對上王宗超。

    雙掌互抵,立即就是毫無花俏的內力比拼,王宗超心知對方可以匯聚整個陣法之力,在量上完全可與自己相抗衡,正要以出神入化的天人級運力技巧取勝,但在雙掌接觸的瞬間,自己身體卻是劇烈一震。

    只見對方背後隱現一個布滿各種梵文雕像的漆黑佛輪形象,中間呈現無數厲鬼凄嚎,又隱現鐵鉤鏈鎖,鮮血淋漓,罪人遭受冰凍、火焚、滾油、腰斬、拔舌、割肉等等慘不忍睹的酷刑,卻是一副如幻似真,觸目驚心的地獄受難圖。

    緊接著各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也在王宗超身上出現,感同身受,彷彿被一下打入十八層地獄,慘受無窮無盡的無數酷刑。

    「裝神弄鬼!」只是一瞬間,隨著王宗超心生怒火,提氣凝神,一切幻象隨即土崩瓦解。就在一瞬間,王宗超掌心已凝聚了一枚熾熱無比,隱帶雷光閃爍的烈焰光球,直轟而出!縱然虛無縹緲的空間令其中煮鐵沸金的熱力迅速消弭削弱,但這一擊也足夠讓一個先天高手人間蒸發!

    但陣勢又是一轉,摩陀寺普航大師來勢如同流水行雲,卻是其獨步武林的絕妙身法「水挪移」。他在走動中不斷地變換著手印,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緩慢清晰,但在王宗超烈焰光球間不容髮的急速逼近下,普航大師卻清清楚楚的在虛空中結下十幾個手印,這其中時間和空間的錯亂,只是想想也足以叫人難受吐血。

    手印結成,普航大師忽然張口一聲「咄!」,兩手一張,放出凝結了無數真力的寶瓶印。

    氣勁離體,幻化成一個金色琉璃瓶的模樣寬廣的瓶口對準前面的王宗超,如同神話里能收妖伏魔的法寶。烈焰光球落入寶瓶深邃莫測的瓶口中后,竟然一下消失不見,波瀾不生!

    王宗超正要追擊,身材活像一尊大肚彌勒佛,臉上始終掛看笑嘻嘻地開懷錶情的五台山渡塵禪師卻會同門下兩名僧人接替了普航大師一組原本位置。只見三人十指微張,真氣鼓盪而出,繞著手指,竟是形成一朵有若實質的蓮花,一時千蓮呈現,花落花生,錯亂紛呈,教人眼花繚亂,色迷五昧,忍不住沉浸其中,如痴如狂。然而隨著蓮花漸落,風光不再,卻又讓人感慨世事無常,好景不再,從而心生遲暮蒼老懈怠之感。

    王宗超心志堅定,不為所動,驟然豎掌橫刀,以無物不斷,無物不斬之勢橫掃斬去,然而陣中空間忽然一陣扭曲挪移,王宗超這一刀與一個憑空而來的烈焰光球撞到一起,卻是他之前所發的光球,又與刀勁各自爆開崩解。擴散開的威力依舊被虛空消弭,連本可驚天動地的巨響也傳不出太遠。

    再斗片刻,王宗超心有所悟,頓時縱聲而笑:「修羅道、畜生道、地獄道、餓鬼道、人間道、天人道,好一個包羅六道的精妙陣法!」

    雖然其實相隔不遠,但不虛的回應卻依舊如同天外傳來一般,「天上地下、一切萬物,無可脫於『六道輪迴』,此即世間無敵之陣式,施主到此地步,可曾考慮棄戰和解?」

    原來十八名僧人三人一組,每三人為一小陣,各演繹六道輪迴中一道變化,共組六道輪迴大陣。不虛雖然沒有直接與王宗超交戰,但卻主導天人道演變,將「因果轉業訣」籠罩全場。所以所有僧人來去如一,氣息相連,功力互轉,一切進退變化,如出一人,而王宗超受大陣氣場封鎖而沒能汲取天地元氣,行動進退也總遭渺如虛空的氣場影響削弱,發出氣勁攻擊又一直遭「因果轉業訣」轉攻自身,處處被動。就連五雷化殛這種能分解、凝固萬物的力場,在此虛無力場影響下也難以正常發揮作用。

    四周圍觀的武人都震驚於這套陣法的無窮威力與玄妙變化,一時間對於王宗超的信心也有所動搖,暗中替他捏了一把汗。

    一些人心中嘆息:畢竟是以一敵十八,而且那十八人還各自凝聚了多人功力,說是以一敵百、敵千也不為過,武神也算是雖敗猶榮了。

    「三界六道,唯由心觀,佛門清靜,唯渡有緣……」

    一時陣勢如車軸輪轉,佛號不絕,王宗超彷彿落入無窮無盡六道輪迴之中苦苦掙扎的蒼生,唯有皈依佛門才是解脫正途。

    六道輪迴大陣,不僅僅是一套用於克敵制勝的陣法,而且還是一種演繹禪機,使人迷途知返,放棄執念的法門,既能降外魔,也能伏心魔。僧皇當年殫精竭慮創此絕世陣法,又聯絡佛門各宗各派,根據各宗特點定下秘傳功法,又在民間廣傳大日如來氣,如此深謀遠慮,本來就籌備有朝一日用於降服類似雲頂天這種絕世魔頭,又豈同易於?

    「大師依舊錯了……」激戰之中,王宗超語氣依舊平淡,彷彿只是在輕鬆漫步,「此陣運轉精妙,倒是讓我一時有些不忍破去,但若真要破陣,其實也不用三招兩式!」

    「口出狂言,倒要看你如何破陣!」靈禪雖然佛法精湛,但一直運轉「羅慟羅障月阿修羅心法」受功法影響,心中也漸漸生出凶性,聞言大是不忿,下手更重更狠!

    「我這就破陣,大師小心了!」

    王宗超一聲長笑,身形穩立原地,又在此同時向右邁出一步,並向左邁出一步。

    他明明只有一人,卻在同一時間作出不可能同時完成的三個動作,於是在轉眼間,他整個人已一分為三,各落入修羅、餓鬼、地獄三個副陣中去,緊接著又都同時變得如霧般稀薄透明下去,消失不見。

    就在一瞬間,王宗超依舊還在六道輪迴大陣之中,但卻又不在任何一道之內,彷彿融入了虛空,所有僧人明明已將他鎖定的氣機,也全數落空。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不虛面色一變,心知王宗超的人是不可能消失,也並沒有破陣而出,但他卻以匪夷所思的絕世身法遊走在十八名僧人的感知縫隙間,加上一系列虛招誤導,氣機屏蔽的精妙運用,創造出一瞬間「消失」的假象。但這種狀態最多只能一瞬間,而且必然也難以發出攻擊,因為只要一攻擊,殺意與招意立即又會引來氣機鎖定。

    但是王宗超卻並沒有發出任何攻擊,隨著他整個人「融入」虛空,六道輪迴大陣本已顯得十分空渺虛湯的空間更多了一種死寂冰冷之感,彷彿一個無底的黑洞,空無一片地散發著、吸取著、黯淡著。一時所有僧人的體溫,乃至體內豐沛的真氣都不由自主地被牽引著從每一個毛孔,每一寸皮膚上滲透出去,不停向外宣洩!

    這些僧人體內功力都是借用他人功力而暫時得以大幅提高,耗損速度自然遠比本身練來的功力快,難以持久。若是單人出手,只怕幾十招內就會耗光借來的功力。然而這個六道輪迴大陣卻令十八人的內息聯成一氣,形成一個可以循環反覆的封閉氣場,除了圍困削弱敵人外,還令他們的耐力大大延長。從某種程度講,雖然他們並非天人境界,但在大陣氣場之內卻近似於天人境界,可以從氣場中不斷汲取力量。所以之前不虛定下一個時辰為限制,也完全足以支持。

    此時這個封閉氣場明明沒有受到破壞,但卻在其中莫名開出了一個無形黑洞,將其中力量源源不斷地吞噬損耗,自然令人大感不妙。一時每一個僧人都深深吸氣,竭力穩固本身真元,防止體內真氣繼續外泄。

    也在轉眼間,消失了一瞬間的王宗超再次出現,隨著他一起出現的還有無邊的光明。

    虛實互化,寒熱逆轉,光明大作!

    光明與熱量無所不在,亦無所在,充斥虛空,填滿了整個六道輪迴大陣內的一切事物。

    明知是王宗超所為,就連不虛的「因果轉業訣」也無從將這股光明轉業返攻,只因這光明實際並非直接由王宗超所發,而是王宗超先將自身真氣融入虛空,悄然匯入大陣氣場之內,再瞬間陰陽逆轉發動。

    而且將其返攻也無意義,這無邊光明就像旭陽普照一般,將包括王宗超自身在內的所有人都公平且均勻地籠罩在內,既然眾生平等,一視同仁,也就再無因果可轉。

    這光明似乎又不帶來任何威脅,既不耀眼,也不灼熱,反而讓每一個僧人都感覺全身暖洋洋的頗為舒服,先前消泄的真氣也似乎隨光明與溫暖一起回歸自己身體,一時全身氣脈俱暖,就像有溫熱的水流在周身上下流淌按摩一般。

    外觀的武林人士只見陣中一片澄凈透徹的光華,雖然明亮卻不刺眼,彌久不散,反而有點像是傳說中的金頂佛燈。許多人一時還道是十八名僧人的手段,心中更是惶惑。

    但無名卻是一聲嘆息:「勝負已分……」

    「各位大師敗了……」這句話卻是出自王宗超,只見他站立不動,抬頭望天,似乎已不對六道大陣投以任何關注。

    不少僧人即使久修佛法,也不由對王宗超的狂態生出忿怒之感。靈禪只覺得體內真氣不減反增,澎湃洶湧,當即又虎吼一聲向王宗超攻上。

    不料這下催動功力,體內頓時劇痛如割,經脈像被剝光衣服、曝晒在沙漠烈陽下的炙熱難過,內臟如焚,全身皮膚赤紅如火。

    正所謂「欲得之,必先予之」,王宗超先以與六道陣力場性質相似的「虛月訣」真氣不斷融入大陣氣場,加劇其空寂虛無之感,創造出一種讓所有僧人體內真氣外泄的假象,緊接著陰陽逆轉,從「虛月」轉化為「旭日」。

    「虛月」雖然表象有光,但其實只是日光返照的假象,其關鍵屬性卻在於「虛無」「冰冷」「吞噬」,只有獲取了足夠的能量,才能否極泰來而綻放光華。而「旭陽」雖然性質柔和,但卻無孔不入,防不勝防,這些僧人正在竭力阻止自身真元外泄之際,又怎能阻止其滲透侵入?

    隨著旭陽罡煞入侵,每個僧人體內原本柔和如水的「大日如來氣」,頓時變得如沸水般失控難馴,越是運功,越是反傷自身,一時人人面色慘淡,身子搖晃欲墜。

    無名嘆了口氣,劍指前點,無形劍氣發出,六道陣的氣場頓時被切開一個口子,光明無限的烈陽罡煞也從缺口引導泄走。

    「天劍終究還要出手,此言不虛吧?」王宗超淡然一笑的同時,一拳發出,封向無名的劍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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