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沒想到葛鵬他爹抵觸心這麼嚴重,一言不合就翻臉攆人,他一翻臉,葛鵬的堂兄堂弟還有正房太太生的姐姐統統翻臉,一個個臉色不善的圍過來把他們往外推。
這種態度,讓林衍也怒了,心想我信守承諾把人帶回來了,是你們自己不要的,那就怪不得我了,走就走,難道還熱臉貼你們冷屁股不成!
林衍冷冽的拉住還想解釋的蔣方略說道:「既然他們不領情,蔣兄咱們走!」
正在這時,房間里忽然傳來一聲蒼老的叫喊:「等等,讓林衍進來!」
葛家人集體石化,這,竟然是昏迷不醒的老爺子叫喊的!
林衍卻不耐煩了,大步就往外走,跨出院門好遠了,身後傳來葛英培焦灼的叫聲:「小蔣,小林,你們等等!」
林衍不管不顧只管走,蔣方略卻不能不甩葛英培,拽住林衍回過頭,葛英培急步跑過來,換了臉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剛剛是我太衝動了,畢竟老爺子昏迷好久了,我也是著急的,唐突小林了,請原諒我好嗎?」
林衍向來吃軟不吃硬,想起葛鵬臨死前說的話,心就軟下來,也沒有得理不饒人,嘆口氣說道:「罷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答應了葛鵬,無論如何要帶他回來,在逃命的時候,每一分負擔都可能會讓我丟掉性命,我都沒有丟掉葛鵬的骨灰,總算是幸不辱命,把他帶回來了,現在交給您吧。」
看著林衍把雙肩包放在花壇上,捧出一個古意盎然的白瓷罈子,鄭重的遞過來時,葛英培先是震驚,隨後,雙眼就紅了,雙手顫抖著舉過來,最終還是放了下去,顫抖著說道:「小林……老爺子想見見你,小鵬他……他是老爺子一手養大的,還是……還是麻煩你進去一下,把小鵬……把小鵬交給老爺子吧……」
林衍答應了,轉身往回走,蔣方略看葛英培有點腿軟,很理解他不方便公開承認這個兒子,卻控制不住為兒子哀傷的心情,走上前攙扶住他的胳膊,低聲說道:「葛司長,我今天來是私人性質,我也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
這句話從蔣方略嘴裡說出來,分量是比較重的,這是個承諾,就是說葛鵬被林衍帶回來,以及送回葛家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彙報給有關部門,更不會泄露出去。
這個人情就大了!
葛英培蓄積了好久的淚終於崩騰而下,他泣不成聲的拍著蔣方略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衍已經先一步走進房間,病床上的葛天雄不僅蘇醒了,還精神灼灼的,連氧氣罩都讓人去掉了,正眼巴巴等著林衍。
看到林衍雙手捧著的骨灰罈,葛老爺子哽咽著說道:「小鵬果然回來了……他剛剛告訴我,他回來了,他沒有騙我。」
這句話就唯心了。
林衍卻鄭重的點頭說道:「葛鵬,我做到了對你的承諾,把你帶回來了,現在,你回到你爺爺身邊去吧。」
說完,林衍把骨灰罈交到葛天雄手裡,退後一步,鞠了一躬,就想要轉身離開。
葛家人其實都有點小心思,生怕林衍借送回葛鵬的人情巴上他們家,提出什麼要求的話,還真不好意思推辭,誰知道人家交了骨灰,乾脆利索的就要走,倒讓他們都訕訕的。
「小衍你等等。」葛老爺子準確無比的叫出林衍的名字,還叫的這麼親昵,林衍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身。
老爺子對自己的晚輩說道:「你們都出去,我跟小衍聊一會兒。」
葛家人魚貫而出,林衍主動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他知道葛爺爺想知道什麼,這個老人半生戎馬半生高位,經歷的風雨自然是數不勝數,神經也絕對有夠堅韌,所以,林衍從自己跟葛鵬的仇恨開始說起,說到凌微因葛鵬造孽犧牲在國外,又說道在螺武如何截了葛鵬的胡,導致被擄走深陷惡魔島,到如何跟葛鵬化敵為友攜手抗敵,一點都沒隱瞞。
對於葛鵬的死,林衍也沒有絲毫隱瞞,更沒有巧言令色,把帶葛鵬回來,弄成自己大仁大義之舉,坦率的說道:「我跟葛鵬之間是敵是友,現在已經很難說清楚了,同為炎黃子孫,無論善惡,我們倆在惡魔島上,都沒有褻瀆了神聖的血脈。
至於我為什麼在多帶一枚手雷,都能增大逃生幾率的情況下,還寧肯少帶手雷帶著葛鵬,您也別太感激我,那只是因為,我承諾了他,不讓他留在那片罪惡的土地上,只要我活著,必然要把他帶回家,說了,就得做到。」
葛天雄雙手緊緊抱著白瓷罈子,哀傷的說道:「小衍,或許你不信,我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家裡人告訴我的,是小鵬,就在你踏進院子的時候,他先進來了。」
林衍沒有太驚訝,點點頭。
老爺子接著說道:「小鵬是笑著進來的,他跪下給我磕頭,說他兄弟林衍沒有騙他,終於把他送回來了,還說他臨死賭對了一把,你這個兄弟沒騙他。」
林衍喟嘆道:「他開心就好。」
葛天雄忽然拍拍罈子說道:「小衍,這裡面不僅僅是小鵬吧,你是不是還放了其他東西?是那個宙斯的信物?」
其實,剛剛老爺子提到葛鵬進來拜別的事情時,林衍是抱著安慰老爺子的心態點頭的,在他的想法里,是老爺子思念孫子心切,做了個夢罷了,聽到這句話,他才真真正正震驚了!
葛天雄嘆息道:「看來是真的。罷了,小衍,你兌現了你的承諾,爺爺欠你一個人情,你什麼時候需要儘管開口,我葛家只要能做到的,絕對不會推辭。」
葛家雖然因為葛鵬敗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承諾當真是萬金不換的,但林衍輕輕搖頭說道:「不,爺爺,在惡魔島上,葛鵬引開敵人救了我的命,我兌現承諾帶他回家,我們倆已經兩清了,您跟葛家統統不欠我什麼,我也永遠不會來索要人情的。」
說完,林衍站起身,禮貌的說道:「祝您早日康復,我走了。」
這一次,葛天雄沒有阻攔,在林衍走出去后,他低頭對著罈子輕輕說道:「臭小子,你不想跟那宙斯呆在一起,爺爺會幫你的,那信物我會請高僧鎮壓,不會影響你往生的,你放心吧。」
說完,老爺子看著林衍大步離去的身影,輕輕說道:「這孩子是個人物,施恩不圖報,不過,我不慣欠人情分,這樣吧,我出手,讓老姚家那孩子吃點苦頭,算是替小衍出口惡氣吧。」
林衍謝絕了葛家人熱情留飯,跟蔣方略果斷離開了,他並不知道,葛天雄決定替他教訓姚靜旭,償還他帶回葛鵬的人情,出了療養院就跟蔣方略告辭,想跟老婆會合去吃全聚德。
蔣方略死死挽住林衍的胳膊,滿臉憤然的說道:「你這小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求我帶路的時候叫哥哥,用完了就叫蔣書記,忒不是東西!」
林衍被拽的無奈,只好說道:「那請問兄台,想讓我如何報答您的帶路大恩呢?」
蔣方略秒變臉,眉花眼笑的說道:「陪我見個人,一起吃中飯就行!」
林衍警惕的問道:「去見誰?」
蔣方略說道:「我的頂級!」
林衍頭搖的撥浪鼓一樣說道:「,,!我現在已經辭職了,只是一介開診所的小醫生,決不去接觸任何層次的大鱷!你如果不服氣給我白帶路,大不了我請你吃全聚德烤鴨子,其他的要求,免談!」
蔣方略死不撒手,低聲勸說道:「你小子別不識抬舉,你失蹤后,我們將軍可沒少費勁,要不是將軍出面,你以為把你從所羅門手裡交接回來,會那麼容易嗎?
將軍沒別的意思,只是請你吃頓飯,又不用你掏錢,也不過是想了解一點惡魔島的內情罷了,你可別讓哥哥難做。」
林衍無奈至極,他真的真的一點都不想跟華夏神秘高層牽上關係,但是,蔣方略都把話說明白了,人家將軍在營救他的過程中,是開了綠燈的,現在又折節下士,反過來請他吃飯,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拒絕的。
糾結半天,林衍終於一臉便秘的答應了蔣狐狸的要求,給菲兒打電話說中午有事,讓菲兒跟保姆帶娃去吃烤鴨子,這才上了蔣狐狸的車。
車緩緩開出市區,朝東郊一路行駛,林衍答應了邀約,索性放開心神閉目養神,也不管開往哪裡,一直走了一個小時,才算是停下了。
這裡,是一處小小的院落,被大樹團團圍住,院子里十分陰涼,這些樹,統統是粗壯高大的桂花樹,恰逢金秋,桂花飄香,微風佛過,金黃色的花朵紛繁而落,香氣撲鼻。
踏進院落,當院擺放著一張黃花梨的桌案,一個清癯的老人坐在桌子邊上,看到林衍,含笑說道:「小林子,我對你可是久仰了,過來坐。」
蔣方略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將軍。」
老人雖然瘦,面色慈和,但通身帶著一種駭人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林衍也不例外,趕緊鞠躬行禮:「將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