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升倒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截了當，心中還在猜測她是否真的死也不說，只見面紗女人竟轉過身，似乎毫不在乎他會攻擊一般，朝廠房中的火堆走去。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在哪裡聽到《哀隕》的呢？」楚雲升忽然道。

這個女人正如沐希郡所說，知道許多他都不知道的東西，如果不乘著這個機會，最大程度儘可能地多了解一些的話，很長一段時間，他還需要自己去摸索，這就是有人指導，和自學成才之間的巨大差別。

面紗女人果然停了下來，如果說金陵城是楚雲升的命門的話，似乎這首《哀隕》就是她的命門。

「那麼，我或許還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面紗女人轉過身，微笑著說道。

楚雲升上前兩步，指著地面道：「地下，在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但是位置，我走了太遠，已經記不清了，但我見到過無數恢宏的戰艦以及堆積如山的水晶人頭……」

其實他是知道位置的，但不想說，因為在他看來，異族沒一個好東西，所以並不想幫助他們。

誰料他僅僅說了這麼一點點，面紗女人頓時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放出奇異的光彩，一把沖了上來，雙手抱住楚雲升的雙肩，急急地搖晃道：「你見到他們了？你見到他們了？他們在哪裡？告訴我好嗎？」

楚雲升推開道，再次鎮定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位置，只知道在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而且他們始終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籠罩著，無法接近。」

面紗女人被推開，雨水唰在臉上似乎清醒了一點，嘆息了一聲，竟落下一絲淚水，道：「是他們，一定是他們。」

說著，她抬起頭，看著楚雲升，恢復冷靜道：「謝謝你提供的消息，你也許是我們的人，也許不是，但可能性非常大，否則你不可能在那裡聽到《哀隕》。

不管如何，我就再告訴你一些吧，這些都是我所知道的一小部分真正屬於核心的秘密，和它比起來，之前所說的那些空間問題，根本算不上什麼，那些東西即便我不告訴你，你今後也能從倖存的一些大城市區里的科學家那裡最終找到答案，甚至那些冰族火族他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我先要問你一個問題，問你自己，你知道你是幾維空間的生命嗎？」

楚雲升楞了一下，這個問題似乎剛才已經說過了，遂也沒多想道：「以前是三維，現在應該算是四維。」

「那，她呢？」面紗女人指著沐希郡道。

「應該也是四維。」楚雲升點頭道。

「他們呢？」面紗女人又指著其他普通人，問道。

「三維，應該還活在三維的世界。」楚雲升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道。

「我呢？」面紗女人指著自己道。

「不知道。」楚雲升搖了搖頭。

「剛才舉例的二維空間的生物呢？」面紗女人緊接著又道。

「二維吧。」楚雲升皺起眉頭，這些都已經說過了，再強調一回還有什麼意義？

這時，面紗女人終於停止反問，收回目光看著楚雲升，笑道：「你沒有一個說對的，全部都說錯了！」

「什麼意思？」楚雲升無所謂地笑了笑，語氣也尖銳地反問道。

「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和你一樣，認為更高的維度，就會有更高的生命，以及更加強大技術和力量，可以幫助我們征服無數空域，滿足各種慾望和需求，所以我們苦苦尋求成為更高維度的生命，並不計一切代價，然而，誰也沒想到，當繁榮到極點的時候，最終卻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說到這裡，面紗女人忽然戛然而止，似乎意識到說漏嘴了，很快調整好語氣，一筆帶過，回到原先的話題上，繼續道：

「其實，你，我，她，還有他們，都是一樣的，包括二維中的生命，沒有任何區別，我們不是二維空間的生命，也不是三維空間的生命，更不是四維空間的生命！

我們，所有生命的意識，都處於在另外一個空間——零維空間！」

「零維空間？沒有維度？」楚雲升驚訝道，有點不可思議，也不太相信。

「不用奇怪，這是我們用無數歲月以及整個文明歷史才換回來的結論，當我們明白過來的時候，也帶來了毀滅。」面紗女人嘆息道：

「零維空間，沒有維度，就沒有大小、遠近這些空間概念，你可以將它看成一個點，也可以認為它無限大，它存在於你的腦袋之中，又不存在於你的腦袋之中，它就是你的意識，你的自我。

當時間軸存在於你的零維空間時，你的生命便存在意義，換句話說就是「活著」，當時間軸從你的零維空間中消失的時候，你的生命就毫無意義，也就是「死了」。」

楚雲升搖頭，表示不理解道：「但我們明明活在三維空間里，甚至四維空間中，我能看見你，就像你能看見我一樣！」

面紗女人一笑道：「是嗎，那是你的身體活在三維空間而已，當你閉上眼睛，斷絕所有感官神經后，你還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存在嗎？不能！但世界沒有消失，只是你感覺不到了而已，它依舊存在於別人的眼裡和感知里。

如果陽光時代已經出現的量子力學來舉例說，你失去了觀察測量這個世界的能力后，世界對你來說，就是一片混沌，你只有睜開眼睛，才能發現它。

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楚雲升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就簡單一點來說吧，你覺得自己生活在三維時間，那是因為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方向，你的手可以摸到大小，你的鼻子可以聞到味道……等等這些感官的存在，為你的零維意識和三維空間建立一個「認知通道」，通過大腦、神經元等等這些東西，讓你明白，你生活在一個有長、有寬、有高的三維世界。

把這些「認知通道」統統拿去，換上另外一套二維空間的感覺系統，比方像螞蟻一樣，在意識不變的前提下，你又會覺得，你生活在一個平面世界。

同樣，就像現在，你可以通過「覺醒」，比普通人多出一個感管能力，從而感覺到第四維空間的存在，於是，此刻你又覺得你生活在四維空間了，而那些普通人，他們原先具有和你一樣的人類意識，卻因為無法感覺到第四維，依舊還會認為自己生活在三維空間！」

楚雲升琢磨了一會，按照自己工程師職業的理解，道：「這麼說，其實就是一台計算機操作系統和硬體、外設之間的區別？」

面紗女人卻搖頭道：「你還沒有弄明白，不過這個真的很難明白，操作系統也只存在三維世界的電子代碼組合而已，而你的意識，是具有自我、我識的意識，是不可複製，獨一無二的，是不存於三維、四維等等任何一個維度空間的東西，它們是兩個獨立的世界，通過人，動物，甚至是植物這些生命體，和維度世界產生聯繫，並感覺到它所投入的世界空間。」

「如果是獨立的話，我的確不太明白，一個人死後，他的意識難道還能獨立存活？」楚雲升反問道。

面紗女人面露神往道：「這便是生命的魅力所在，當一個人死後，零維空間的確也會隨之而消失了一般，沒人知道它是如何伴隨出生而出現的，同樣也沒人知道，它是如何伴隨死亡而消失，它和維度空間相互獨立，但又脫離不了，它誕生於你的大腦之中，卻不屬於你的大腦，奇怪嗎？就是這麼奇怪！」

「這麼說，你也解釋不了？」楚雲升低聲道。

面紗女人並不否認地承認道：「是的，我解釋不了，也不需要解釋，只需要會對它進行運用就可以了，明白思維意識所存在的零維空間的獨立性，可以不受到維度限制的這個道理，只要有合適的「感官」或者「工具」，就能和所有維度空間對接，認識並運用更高維度空間的規則，比如四維空間，成為更加強大的生命或者是文明。」

「生命和文明？你的意思是說，存在兩種發展方向？」楚雲升因為古書前輩和現代科技的格格不入，一直對這個問題很奇怪。

「有的生物可以通過改變自己器官，創造也可以說是修鍊出零維空間和四維空間的感官以及方法，作為橋樑通道，自從使得其自身變得越來越強大！但有些生物則選擇使用外部工具，比如人類使用槍支飛船一樣，建立這種運用通道，形成一個群體性的龐大文明。」面紗女人點頭道。

她這麼一說，楚雲升忽然想起神域來，情不自禁地說道：「你知道有一個自稱神域，還有什麼天導人，這個種族嗎？」

面紗女人笑了笑，道：「多能族嗎？真是個可笑的名字！嗯，他們就是利用了外部工具而實現了四維空間法則的運用。」

「多能族？」楚雲升第一次聽到神域原來叫這個名字，驚訝了一聲。

不過他現在明白多了，其實什麼三維，四維，以及什麼零維空間，他自認為沒那個腦細胞去思考這些終極問題，他只要知道了：哦，原來是這個樣子。就行了，也足夠了。

而他，在面紗女人的劃分中，顯然屬於修鍊自身的一類「生物」，前輩就是一個例子，而冰族火族大概也是這一類，多能族則是選擇開發工具的另外一類，但……

「你們呢？」楚雲升忽然問道，按照他看見過的那些無盡恢宏戰艦的場景來說，面紗女人他們似乎和多能族屬於一個類型。

「我們？和剛才說的一樣，這是我的底線，不能告訴你，起碼在未證實你的身份之前。」面紗女人淡淡地說道。

楚雲升還想再了解一些東西，卻見到老孫急匆匆地從廠房裡跑了過來，道：「啞女，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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