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爸那焦急的樣子，我面無表情的甩掉他的手，連一個字都懶得說，繼續要往學校里走。

老爸連忙攔住我，瞪起了眼睛，說你給我站住！你媽正躺在醫院裡頭呢，需要一大筆錢做剖腹產和住院費，去得晚了你弟弟保不住，嚴重了你媽也會有生命危險，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我呵呵笑了。

看著他，看著這個從小開始就沒少打我們兄妹的所謂老爸，諷刺說：「距離上次你們跟妹妹要錢，才過去兩三個月吧？當時小北給了你們整整二十五萬塊錢，怎麼，又買了車還是買了房。這麼快就花光了？」

老爸一張老臉漲紅了，抬手就要抽我耳光，但我猛地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推，將他推了個踉蹌。冷漠道：「我早不認你這麼一個爹了，所以你別他媽對我動手動腳的，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老爸見來硬的不成，立馬又把語氣放軟了，就說小陽，你別這麼狠心，你媽這一真的是難產了，正等著錢回去救命呢，你趕緊把小北叫出來吧，如今只有她有辦法了！

我冷笑。說這一次是真的，那麼你就承認之前那次是假的了？

老爸被窒了一下，臉色鐵青的點點頭，說是，上一次你媽娘家要買房。所以讓我們墊了15萬的首付，這不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么，早沒錢了啊，否則也不用來找你們了。

我笑了笑，說我還不了解那個女人，有點兒錢了就到處炫耀，她娘家不找她要錢，找誰要去？小北給了你們差不多50萬，這才多久啊？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吧？你們買車的買車，蓋房的蓋房，可有理會過我嗎？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我他媽給人家做牛做馬乾了一個月活兒，差點連工資都被扣了呢！

老爸臉色難看，梗著脖子說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小北現在這麼有錢你不找她，非要裝清高自討苦吃，怪得了誰？

我聳聳肩，說是啊，這確實是我的問題。不過即便我沒有衣服穿，沒有飯吃，也絕不會問你們要一分錢，更沒有你們那麼不要臉，千方百計軟硬兼施，不擇手段的去騙小北的錢！

我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爆了，看著老爸那憤怒的臉色，不由得繼續冷笑。說我管你是不是又在演戲，后媽也是不是確實難產，說句好聽點的我跟你們井水不犯河水，說得難聽了，你們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老爸抓起了拳頭，恨恨的說你當真這麼鐵石心腸，非要見死不救？

我吊起眼睛看他，說不然呢？你要打我不成？

老爸一陣冷笑，威脅道：「當然不會打你，更何況現在我也打不過你了。只不過小北長得那麼漂亮，在學校名聲一定很好吧？到時候我進學校大吵大鬧，說她不尊敬老人，自己媽媽躺在醫院就快要死了，都不肯去看一眼。你說，別人會怎麼看她？」

我緊緊抓住了拳頭，死死盯著這個已近中年的男人，雙手劇烈顫抖著，拚命壓抑住自己暴戾的情緒。

「怎麼？你要對自己的老子動手不成？」老爸冷笑不已：「有本事你就打啊，如果把我打出傷口來，我進學校鬧的時候，正好可以補上一條你們毒打長輩，到時候連證據都有了，你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摸了摸眼睛，重重呼吸著，說行啊，軟硬都來過一遍之後，現在還改成威脅了。葉軍，自從你娶了那個女人之後。簡直是被她同化了，性格變得一模一樣，同樣的卑鄙無恥，尖酸刻薄。

老爸不理會我的挖苦，恨恨的說道：「你到底叫不叫葉北出來！」

「帶我去醫院吧。小北不在學校。」我自嘲的笑笑，選擇了讓步：「我得確認后媽是不是真的難產，否則我是不會給你們要錢的。」

「好！我現在就載你去醫院。」老爸拉起了我的手，一邊往他的車走一邊說：「你有電話的吧？現在就打電話讓小北出來，你媽等不了太久了。」

我任由他把我推上車，麻木的一句話都不說。

在半路上，我的心情很糟糕，腦子亂得跟漿糊一樣，彷彿還有幾百隻蜜蜂在嗡嗡地叫。

老爸開車很快，不到十分鐘就到了醫院，正是一個月前我們受傷住院的那個。

在醫院後面的停車場停好車，老爸在前面帶路，急匆匆領著我進了醫院，來到二樓上面的一個產房前，立即就聽到了后媽的慘叫聲。

透過產房門上的玻璃口，后媽半躺在產床上，兩隻腳架高，幾個護士在旁邊忙碌著，貌似是大出血，旁邊放著的桶里已經裝滿了浸血的紙巾。

老爸急得臉上的皺紋都給黏在了一起，說小陽你看看，我這次沒有騙你了吧？你媽現在正在難產，這都一個多小時了，醫院一直在催我把錢交了呢，不然沒辦法進行剖腹產的！

我站在走廊外，靜靜看著裡面大聲尖叫的后媽，腦里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后媽確實是難產了，這一次是真的，沒有在演戲。

可是我真的又要把妹妹叫出來嗎？以她的性子，肯定會給老爸一大筆錢，輕則十幾萬，重則又會是二十萬的結果。

她家裡雖然有錢，但也不是這麼花的，尤其是給這兩個無良的所謂爹媽。

這樣想著，我心中突兀的冒起一個念頭：要不要拖延時間，乾脆讓裡面那個女人難產死掉好了？反正她這麼惡毒，將我和妹妹從小打到大，還從妹妹身上搜颳了四十多萬的巨款，簡直是不能容忍。

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我就又想到了她肚子裡面的孩子。不可否認，這孩子是無辜的，而且還是老爸的孩子，我的親弟弟。后媽我可以做到見死不救，但孩子呢？一旦跟著出事的話，我就成了間接殺死他們的兇手，一個窮凶極惡、殺死兩條生命的兇手！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恐懼。

這時候，醫院前台又打電話給老爸了，他為了凸顯出他沒有騙我，所以故意放了揚聲器，裡面立即傳來一個護士姑娘焦急的聲音：「喂，葉先生嗎？您夫人現在情況很不樂觀，我們醫院必須得幫她進行剖腹產了，否則母子倆都可能發生危險，請問您什麼時候能過來把錢交了呢？」

老爸連忙說一會就過來。麻煩先幫我老婆做剖腹產了吧，孩子已經卡在裡面一個多小時了，拜託你們了！

隨後老爸掛掉電話，跺腳說小陽你聽到沒有？情況已經那麼危急了，小北怎麼還不過來啊！

我把後背靠在圍欄上，看著他焦急的樣子，說我根本沒有打電話給小北，她是不會來的。

「什麼？！」老爸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就揪住了我衣領，說臭小子。你敢耍我！

我掰開他的手，看著這張已經開始讓我覺得噁心的老臉，從褲兜里掏出僅剩的1600塊錢，說我身上就只有這些，是我工作一個月。自己掙的，你可以拿去。

老爸一把將錢打掉，十幾張鮮紅的人民幣立即散落滿地都是，他跺著腳朝我破口大罵，說去你媽的，就這麼點兒錢，連住院費都交不起！

我面無表情的彎下身，一張一張撿起自己的辛苦錢，重新放回了褲兜里。

就看到另一邊的樓道口，出現了蘇逸晨嬌小的身影。她懷裡捧著一個紙袋，鼓鼓囊囊的，徑直來到我身邊，將紙袋塞給我，說這裡面是10萬塊錢，我的其他銀行卡落在家裡了，如果不夠的話，我這就回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