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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海有龍女 - 535.第四十五片龍鱗(六)字體大小: A+
     

    第四十五片龍鱗(六)

    三十萬六千四百兩……那大臣目瞪口呆,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唯一淡定的只有謝沉芳,他雖小小年紀,但這國師的名頭他來擔當卻絲毫不虛,甚至他還能很體貼地問一句:「這位大人怎麼還不說話,是想要為您精確到個位數嗎?」

    皇帝憤怒不已!這些年各種天災人禍,國庫空虛的他都把自己的小私庫貢獻出來了,結果這廝家裡居然藏了三十萬六千四百兩黃金!!!是黃金還不是白銀!!!!如今一品大員每年的俸祿也不過是白銀五百兩,這三十萬六千四百兩黃金,就是不吃不喝幾十年也攢不下來!

    玲瓏看都沒看皇帝震怒的臉,而是微笑著問大臣們:「各位大人還有什麼不服氣或是不滿意的地方,歡迎隨時提出,我就在這裡,為各位大人解答,事無巨細,絕無遺漏。」

    謝沉芳冷聲道:「皇上,應立刻派人去搜,看看聖女姐姐所言是否為真。」

    皇帝從憤怒中清醒,想起自己心愛的卻早已不屬於自己的小金庫,立刻派人去該大臣府上,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裡來的這三十幾萬兩黃金!

    大約半個時辰后便有侍衛先來回話:「稟報皇上!祠堂下面全是碼的整整齊齊的黃金,一眼望去數不勝數,一時半會怕是無法清點完成,安統領讓屬下先來回話!」

    也就是說,是真的了。

    那大臣腿一軟,頓時跌倒在地,面色慘白!

    玲瓏坐在皇帝特意賜下的椅子上吹了吹手指甲,眾臣們焦急等待消息時,她便慢條斯理地掏出一瓶寶藍色的指甲油,這會兒將將風乾,襯著玉指纖纖,格外好看。面上仍是笑著的:「諸位大人是人,有私心,有貪念,有畏懼,我不一樣。」

    她笑得更深些:「我沒有,因此我什麼都不怕。」

    言下之意便是,你們應當怕我。

    她可不跟這些官場里翻滾多年的老狐狸們玩什麼文字遊戲,也懶得同他們虛以委蛇,任何人讓她不高興了,她必然是要一擊致命的,不會給對方彌補或是後悔的機會。換而言之,她要絕對的掌控權與高高在上的地位,誰都不能越過她。

    今日早朝,玲瓏顯盡了威風,至於後續那些黃金要怎麼處理,那是皇帝的事。

    謝沉芳先一步站起身,兩人只對皇帝點了頭示意,隨後便離開了,頭都沒帶回的。

    偏偏皇帝還就吃這一套,要是玲瓏跟謝沉芳對他畢恭畢敬諂媚討好,他反而要瞧不起他們了。兩人越是高冷神秘,皇帝便越是篤信他們「仙人」的身份。別的不說,就說聖女玲瓏先前以龍鱗救他——是的,皇帝如今已經相信那是龍鱗了,否則他也不知道世間還有什麼寶物能那樣美麗而珍貴。

    即便救他可以演戲,可朝堂上的這些大臣,他們姐弟倆要靠什麼才能將其收買?更別提祠堂下面藏著三十幾萬兩黃金那位,可是皇帝兄長,如今魏王的心腹。

    難道為了取得他的信任所以製造了兩個「仙人」送來,還得再搭進去一個錢袋子嗎?那也太得不償失,魏王不傻。

    而第一位反對的大臣,親耳目睹了聖女金口,直到下朝回到府中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不信鬼神的,只是玲瓏表現的太不同尋常,饒是他也不由得感到驚愕,甚至懷疑起自己來。

    他心想,難道世間真有神仙嗎?

    剛回府,就看見笑逐顏開的嬤嬤。這位大人心裡一驚,頓時想起聖女所言,說他將要喜得貴子……沒等他想完,就聽見嬤嬤歡喜雀躍的聲音:「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有孕了!老爺終於得償所願了!」

    這、這未免也太准了!

    夫人有孕的消息是瞞不住的,聖女斷言他將要做父親,且得的是兒子,這位大人開始將信將疑,然而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夫人果然為他誕下麟兒!由不得他不信!

    而那位家裡祠堂藏了三十幾萬兩黃金的大臣則被判了斬首,全族流放三千里,打這以後,再也沒人敢懷疑聖女與國師的權威。隨後幾年,更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皇帝連連稱這二位仙人是上天賜予,對他們也更加尊敬,窺天宮儼然成為了京城聖地,除了皇帝,外人不得私自進入。

    時間宛如流水,一眨眼數年便過。已是十七歲的謝沉芳徹底脫去幼年時的稚氣,眉眼如畫面目深沉,不再是那個跟在玲瓏身邊要矮上一大截的小豆丁了。他前些年還被養的有些嬰兒肥,如今也褪去了,五官稜角分明卻並不會顯得凌厲,是種說不出的美。饒是皇帝,每每見了謝沉芳都覺得這孩子較之上回見面更加難測,好在還有個玲瓏能製得住他。

    而玲瓏則維持著十五六歲的少女模樣沒有再變化,瞧著倒是要比謝沉芳還小些。

    皇帝今年要過五十大壽,排場前所未有的大,十月底的生日,這剛開春禮部就開始準備了,作為本朝尊貴且獨一無二的聖女與國師,每年皇帝過壽,他們都沒有送上禮物,今年是個例外。

    皇帝安分了好些年,眼看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又興起了去蘇城的心思。他上回去蘇城,就帶回了這對姐弟,雖說兩個都是絕色無雙,可是怎麼說呢,皇帝還真不太敢靠近。

    說起來隨著玲瓏徹底長成,皇帝也不是沒動過色心,他本就是個沒什麼自制力的傢伙,討好地問玲瓏可否做他的妃子,又許她無上榮耀,玲瓏還沒回答,旁邊的謝沉芳就已經渾身散發出驚人的低氣壓。皇帝是個有眼色的,雖然他覺得自己是天子,是真龍的化身,應該足以配得上玲瓏這個仙女兒,可謝沉芳那是個一言不合就殺人的瘋子啊!有本事歸有本事,他可不想跟他結仇!

    打那之後,他就開始懷念曾經的蘇城之行,當初因為得了兩個仙人火急火燎地趕回京,連美人都沒撈著帶回來幾個。如今上了年紀,又開始渴求美好的少女了。

    不過這幾年他對玲瓏跟謝沉芳無條件信任,就連微服私訪都要詢問一下他們的意見,要是玲瓏說不吉利不能去,皇帝心想,就算再想要小美人兒,他也是能忍的!

    謝沉芳不懂這皇帝腦子裡都在裝些什麼,他們剛入住窺天宮不久,後宮那些高位嬪妃便隔三岔五地找理由,想探個究竟,四年一次大選,也沒少見皇帝後宮添人,他怎麼就對蘇城美人念念不忘呢?

    由於玲瓏不在,皇帝偷覷了眼謝沉芳的臉色,覺得這小子空長了一副丰神俊朗的好相貌,骨子裡卻絲毫不懂女人的妙處,真真是清心寡欲的令人憐憫。便同他說:「這後宮的美人,如何能與蘇城美人比?」

    謝沉芳不懂,但他並不好奇,因此不問。

    皇帝卻是難得有機會跟他發牢騷,平日里誰見著皇帝不是畢恭畢敬的?身為一國之君,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也玲瓏跟謝沉芳不拿他當皇帝看。他小聲道:「有句老話怎麼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後宮的美人兒們出身好,才情容貌都是上佳,也正因如此,她們沒有民間美人那樣的活潑天真,這很容易理解嘛,你愛吃山珍海味,可山珍海味吃久了也會膩味,也會想要嘗嘗清粥小菜的呀!」

    「沉芳,你有沒有在聽朕說話?」見謝沉芳閉目養神,皇帝著急了,甚至想伸手拍他。

    「我身上到處都是毒,死了我不會救你。」

    皇帝伸出去的手就很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他又問:「那你有沒有聽朕說話?你有沒有聽懂!」

    謝沉芳嗯了一聲,也不知是懂還是沒懂,但皇帝心酸地感覺出來他壓根就沒把自己的話放心上,誰叫他在他們姐弟倆面前就是個空氣呢?完全找不到一個皇帝應有的尊嚴。沒辦法,誰叫他不是仙人他沒有本事?皇帝還想多活些年來著,多多討好二位必然是沒錯的。沒見那聖女,都二十歲了,還跟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樣,這不是看起來的年輕,而是根本就沒有變化,頭髮指甲不會生長,個兒也不會再長高,皮膚體態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因為她就是停在了那個年紀。

    對比逐漸有了皺紋且皮膚逐漸粗糙老化的自己,皇帝能不羨慕嗎!唉,講到這裡就忍不住要嘆氣,上回大選,他後宮進了些年輕嬌嫩的小美人兒,他本來一人一晚睡過去來著,結果剛睡了三個,就使不上勁兒了!

    皇帝好面子,又不敢找太醫,便悄悄來尋謝沉芳,這事兒連玲瓏都不知道,男人總是恥於將自己腎虧的事實告知女人的。

    要不說國師就是國師呢,這一手製藥功夫簡直出神入化!皇帝就吃了三天葯,此後雄風大振夜御三女而巨蟒不倒!

    原本在他看來陰沉難接近一點都沒有聖女討喜的國師,也瞬間變得無比順眼。可能是因為那次深♂入交流,皇帝自顧自將謝沉芳視為自己的忘年交,屁大點事都要跟他說,讓謝沉芳煩不勝煩。

    他怎麼可能會有事瞞著玲瓏,皇帝轉身剛走,腎虛早泄的事就被謝沉芳告知了玲瓏,她大笑了一通,謝沉芳看到她笑就開心,毫不猶豫地賣皇帝。

    皇帝以為這是謝沉芳跟他兩人的小秘密,可這是他自己以為,謝沉芳又沒答應。

    「聖女那麼美,說真的,你就沒點別的想法?朕知道你們不是親姐弟,難道你就不想女人?」

    謝沉芳慢慢睜開眼,看向眼前一臉猥瑣的老皇帝,輕聲說:「最近很閑?」

    皇帝頓時寒毛直豎,直覺有危險,連忙擺手:「不閑不閑,這不是想微服私訪,想感受一下民生,所以來問一下,此番出行有無危險?」

    「未來之事,我一概不知。」

    「朕知道,那聖女人呢?」

    謝沉芳也從今天一早就沒看見玲瓏,並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不過說人人到,玲瓏正好進來,瞧見皇帝也在,立刻樂了:「今天是吹得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皇帝眼尖地看見她手裡雕刻精緻的檀木盒子:「那個是……」

    「哦,你說這個啊。」玲瓏把盒子上下拋了拋,「這是皇後送我的禮物。」

    在得知她不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后,後宮的女人們都不受控制地喜歡上了玲瓏,尤其鍾愛給她送各種各樣亮晶晶閃耀耀的禮物。玲瓏投桃報李,也經常會畫些新裙子新首飾的花樣,還會教她們如何保養自己的皮膚——二十歲的人了,頂著一張十五六歲的少女面孔,說服力十足。

    皇帝不解道:「朕真是不懂,你為何總是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聖女這樣一聽就很高潔很尊貴的人,為何會喜歡黃金這般俗物,原因就一個字:亮。

    送她價值連城的寶石,不如送她一套黃金頭面能讓她高興。

    皇帝覺得聖女大人有點俗氣,當然這話他是不敢當著玲瓏的面說的,也就在心底腹誹。

    「不要說我壞話哦。」玲瓏警告,「我可是什麼都知道。」

    皇帝清清嗓子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怎麼會呢,朕今日來是想問你——」

    「能不能下蘇城是吧?」玲瓏乾脆利落地拒絕,「不能。」

    皇帝失望萬分,「是不吉利嗎?」

    「不是。」玲瓏回答的也乾脆,「我答應幾位娘娘,不讓你從民間帶女人回來。」

    皇帝:???

    「總之你就老老實實待在皇宮裡吧,你今年不適合出宮,至少也得等到你的壽辰過後,否則出去倒大霉,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聞言,皇帝如臨大敵:「你的意思是說,朕如果微服私訪,會有危險?」

    「……」玲瓏往他下三路看了一眼,「算是吧。」

    被她這涼颼颼的眼神看得□□一緊,皇帝下意識夾緊雙腿,姿勢相當不雅,謝沉芳見狀,起身擋在玲瓏身前,對皇帝說:「皇上可以回去了。」

    又變成那個冷冰冰不愛搭理人的謝沉芳了,皇帝想。他在這兩人面前習慣了聽話,且有一種無條件信任的架勢,謝沉芳趕他走,他也不留,麻溜地走人,順便交代下去不必準備,今年不去蘇城了,明年再去也可以。

    玲瓏隨手把檀木盒子丟到一邊,對謝沉芳道:「聽說今天晚上整個京城都會放煙火,要不要去看?」

    謝沉芳自然是要跟她在一起的,他輕輕頷首:「你去,我就去。」

    「當然要去。」玲瓏說,「不然總在這裡待著都要悶壞了,我可不像你,能在一個地方待這麼久還不厭煩。」

    跟總喜歡到處玩耍的玲瓏相比,謝沉芳性格更加沉穩冷靜。他不喜歡出門,只喜歡待在熟悉的地方製藥或是制毒,再不然就是看醫術,除非是玲瓏要走去比較遠的地方,否則他是絕對不會出門的。因此無論前朝後宮,都對國師大人最不熟悉,因為這位大人基本不露面,一露面那必定是天災人禍的重型災難現場。

    就好比五年前的瘟疫,一爆發便以驚人的速度蔓延看來,加上天氣炎熱,瘟疫傳播更快,也正是那時,國師大人第一次走出窺天宮,甩給皇帝一張藥方。

    皇帝立刻命人到各個瘟疫蔓延的城鎮進行施藥,這葯十分奇特,效果極快,不僅能抑制瘟疫擴散,還能凈化水源與食物。每隔個十幾年都會爆發,並且一爆發便是兩三年之久的瘟疫,這次就如此簡單地被解決了,病死的百姓人數還不到往年的零頭!

    除此之外,他還研究出了一種新的湯藥,雖然黑乎乎的聞起來很詭異,但只要根據年紀與體型飲下,便能預防瘟疫!

    如果說最初皇上將聖女與國師請回來,還有許多人對他們充滿不服與懷疑,那麼經過這些年,大家已經對他們心悅誠服了,許多人都能以目睹聖女國師的真容為傲。

    到了晚上,玲瓏便與謝沉芳離開了窺天宮。

    每年的今天,為了慶祝春日到來,也為了鼓舞百姓,官府會特意批准大量煙花與炮仗的買賣,人們釋放煙花來表達對新一年的嚮往與熱愛,還有深深的祝福。

    街上人來人往,玲瓏買了兩個面具,一個給謝沉芳一個自己戴上,人聲鼎沸,摩肩接踵,謝沉芳仔細地跟著她,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把她弄丟。可她實在是太頑皮了,總是看這個有趣,看那個也有趣,謝沉芳只好緊緊扣住她一隻小手。

    這樣親密的接觸,近些年已經很少再有了。謝沉芳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想要疏遠又渴望靠近的心思,他覺得自己很矛盾,如今將玲瓏的手扣在掌心,他才恍然間發覺,自己已不再是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孩,他不需要她再來保護了,他的手已經比她的手大出很多了。

    玲瓏舉起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質問:「你覺得我像小孩子,覺得我會走丟?」

    謝沉芳目色沉沉:「我怕我會走丟。」

    玲瓏:「……」

    她接過剛做好的棉花糖,塞在嘴裡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讓她很是滿意,就遞到謝沉芳嘴邊,「要不要嘗嘗?」

    本來她是給他自己沒咬的那邊的,可謝沉芳卻刻意偏了下頭,咬住了她咬過的那個缺口。玲瓏眨了眨眼睛,不過也沒說什麼。

    她能感覺到謝沉芳心底的茫然,他對感情之事毫無經驗,玲瓏也沒想過點醒他,看他笨拙的模樣挺有趣的,可見天才也並不是什麼都擅長。

    因為又看見了想吃的東西,玲瓏把剩下的棉花糖團成一顆糖球全部塞進嘴巴里,跑到了一個烤肉串兒的攤子前。

    謝沉芳默默伸出一隻手掏錢。

    兩人一路吃一路逛,玲瓏吃剩下的全進了謝沉芳的肚子,他跟胡老頭學了東西后,慢慢就不再執著於口腹之慾,只是玲瓏喜歡吃,他便跟著,如果玲瓏不在身邊,謝沉芳是不怎麼進食的。

    這樣一路逛到京城有名的十二長橋,這裡便是歷年來煙火節舉行的地方,此時已經聚滿了人,有獨自一人的,也有舉家前來的,男女老少都有,好不熱鬧。

    謝沉芳本來面目柔和,玲瓏買了幾根細細的仙女棒準備點著玩兒,他本是要幫她的,只是無意間看見了長橋對岸的一家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是富態的中年男子帶著妻兒,謝沉芳不認識別人,但認識那家的夫人。

    他臉上不覺布滿寒冰,玲瓏察覺到他不對勁,順著視線一看,哦吼,真的巧,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的邂逅?要不也不會在這裡遇上生母啊!

    不過她也沒說什麼。

    她向來如此。

    那是謝沉芳的人生,自然要他自己做選擇。

    片刻之後,卻是謝沉芳給她點燃了仙女棒,玲瓏問他:「要在這裡陪我玩,不過去敘敘舊?」

    「我跟她有什麼舊好敘。」謝沉芳神色淡淡,似乎並未將那人放在心上,「不過我的確是要找她的,既然見到了,我便要報復。可比起報復,還是陪你玩更重要些。」

    玲瓏笑著塞給他一根,他也不怎麼愛玩,就那麼安靜地捏在手上,等到快燒完的時候才丟下。

    他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好人。若說謝沉芳這一生有個最恨的人,那麼是生母無疑。她將他生下來,又不給他長大的機會,如果不是謝沉芳自己爭氣,早不知道成了哪兒的孤魂野鬼。生母心裡沒把他當作親人,他也只當她是仇人——遇到仇人,哪有不報仇的道理呢?

    謝沉芳永遠都忘不掉人生最初的七年啊!

    看她如今,倒是過得有滋有味家庭幸福,謝沉芳有了玲瓏,並不嫉妒,只是看不順眼。

    如果經歷了他的報復之後還能這樣幸福美滿,就算是她的本事,如果不能,也只能說她倒霉,誰叫她不知道去往更遠點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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