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從醫院裡醒來的時候,發現在病房裡陪她的人是蘇靜雅。
見她睜開眼,蘇靜雅急道:「暖暖,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言歡腦子當掉足有三分鐘才想起來,之前在馬路上發生的一切。
本來,她打算要過馬路的,結果卻有輛摩托車沖向了她。
等她察覺不對勁,想要躲避的時候,已經太晚。
因為車速太快。
她本以為自己要倒霉了。
卻不想,二哥忽然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旋轉了一下……
她猛的坐起身,只覺左腿一陣鑽心的疼,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左腿上綁著石膏。
可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靜雅,二爺呢?他怎麼樣。」
她清楚的記得,當時摩托車撞到的人是二哥。
「權二爺受了傷,正在搶救呢。」
「他傷的嚴重嗎?要不要緊,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看到言歡緊張的樣子,蘇靜雅一臉為難:「聽說……不太理想。」
言歡撩開被子就要下床,可是卻被蘇靜雅攔住:「歡歡,你不能動,你腿受了傷,要是亂動,影響了治療,以後會成跛腳的。」
「靜雅你別管我,我要先去看二爺,我要確定他沒事兒,就算腿斷了,爬我也要爬過去。」
見她這副倔樣子,蘇靜雅也沒辦法,只好上前攙扶著她:「等著,我去護士站推把輪椅過來,那樣比較快。」
言歡這次沒再反抗,由著蘇靜雅將她推到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口沒人,言歡看向蘇靜雅:「二爺是在這裡面嗎?」
「是啊,我就是接到了蘇秘書電話后,從這裡把你接到病房的,當時蘇秘書沒走,他說二爺還在裡面呢,可這會兒怎麼沒見到他了呢?」
言歡坐在輪椅上,雙手合十,仰頭看向手術中的亮燈。
想到今天發生的那些事情,她整顆心都在顫抖。
蘇靜雅來到輪椅邊的黃椅子上坐下:「暖暖,你怎麼會跟二爺一起出了車禍呢?你跟二爺到底是什麼關係呀,我怎麼覺得,這事兒這麼蹊蹺呢。」
「靜雅,現在什麼也別問,我的心好亂,先讓我安靜一會兒,好嗎?」
蘇靜雅看著她,不禁嘆息一聲,她覺得暖暖對權二爺的感情似乎已經很難控制了。
雖說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真的是郎才女貌,可是二爺那樣的人,暖暖真的拿得住嗎?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等了足有一個半小時,手術室的等才滅掉了。
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言歡蹭的從輪椅上站起來急道:「醫生,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看向她,「你是病人家屬?」
「我是他妻子。」
一旁蘇靜雅驚了一下,妻子?
醫生口氣沉重:「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請您節哀。」
言歡跌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
幾個手術室的大夫離開,病人被從手術室中推了出來。
看到蒙著白布的屍體。
言歡哽咽的幾乎要昏厥。
她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屍體,手掩住嘴唇。
「二哥……二哥……」
她聲音從喉嚨里擠了出來,滿臉的淚痕很快就濕了臉頰。
「暖暖。」
看到她悲傷打從心底里散發出來的樣子。
蘇靜雅從後面用力的撐住了她的身子:「暖暖,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啊。」
言歡趴到了屍體上,忽然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二哥,別死,求求你,醒過來啊。你不是說,要把我困在婚姻里贖罪嗎,你不是說,要讓我一輩子留在你身邊懺悔嗎,為什麼……還沒有開始,你就離開我了。
我還沒有把你介紹給坦坦,還沒有嘗試著跟你重新開始新的人生,為什麼……為什麼要死。
你醒過來啊,權墨深,你這個混蛋,你不是答應我外公,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嗎,你現在是要食言嗎,你的一輩子就只有這麼短暫嗎。
你不許死,你要是就這麼離開了我,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我會立刻就跟景桓結婚,把你永遠的忘掉,再也不要想起你。我會讓坦坦叫景桓爸爸,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他,你是誰。」
「你敢。」
「我當然敢,我為什麼不……」言歡正哭著,忽的就反應了過來。
這聲音……
她抬頭看去,因為她嚎啕的聲音太大,手術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了,她竟然完全沒有聽到。
而此刻,權墨深就站在手術室門口,左側手臂上也打著石膏,吊在了脖子上。
蘇靜雅尖叫一聲:「啊。」
言歡盯著權墨深看著,反應了好半響,這才察覺不對勁。
她伸手要去撩蓋著屍體的白布。
可權墨深卻吼了一聲:「住手。」
言歡的手剛扯到了白布一角,就頓住了。
「那不是我,你眼前這個才是,把手鬆了,你就不怕看到了晚上睡不著覺?」
她看向權墨深,是二哥,這是二哥沒錯。
她鬆開握著白布的手,想要飛撲向權墨深,可卻因為右腿上的疼痛,讓她身子直直的朝前栽去。
權墨深快了一步,右手抱住了她,才不至於讓她摔倒。
「站都站不穩,還胡折騰,你是不想要你這條腿了是不是。」
「你不覺得,我這是欣喜若狂,投懷送抱嗎。」她剛剛哭的太用心,所以雖然只有一小會兒,嗓子竟也啞了。
權墨深無奈嘆息一聲:「你說你是不是傻,都不問問醫生病人的姓名就開始哭喪,還哭的這麼用心。還有,兩個人都受傷了,還有什麼好欣喜的,看你蠢成這樣,我還真是不敢死,把你一個人留在這世上,說不定能蠢到外太空去,名垂青史。」
「你……你就非要這麼擠兌我嗎?我承認,我剛剛是哭錯了人,可我還不是因為太著急了嗎,」言歡瞪他:「我怕你會死啊。」
權墨深無奈嘆息一聲,「怕我死?我看你是希望我死吧,我要不死,你怎麼嫁給那個齊景桓,怎麼讓我兒子管別人叫爸。」
言歡臉一緊,他還真是一句不落,全都聽到了。
可他怎麼不分好賴話呢。
「那不都是氣話嗎,我以為你真的丟下我們母子了,所以才會說那些,想著有沒有可能把你氣活的。你怎麼一個人從手術室出來了,不是應該醫生先出來的嗎?」
這不按套路出牌的人,連進個醫院做個手術也這麼不走順序。
「本來是,可因為怕你哭死在門口,我就先出來了,」權墨深側頭無語一笑:「以後這樣的氣話也不許說,死掉的人不會被你氣活,只會氣的來帶你一起走。」
言歡打了個冷顫,他真是……
「啊,」言歡齜牙咧嘴,佯裝痛苦的樣子。
權墨深右手抱她抱的更緊了:「腿疼?」
言歡點了點頭,剛剛不覺得疼,現在心裡緊張的那股子勁兒過去了,還就真覺得腿疼,好疼呢。
權墨深抬眼掃向蘇靜雅:「過來搭把手幫忙。」
「哦……哦,好的,」蘇靜雅連忙跑上來,幫忙一起將言歡扶到了輪椅上坐下。
回到了她的病房,權墨深對蘇靜雅道:「我有話要單獨跟陸暖聊一會兒,你要不要幫她去取個X光片?」
蘇靜雅也很是識趣兒:「好啊,二爺,沒問題,那你們先聊。」
其實她也有很多問題想問言歡,不過權二爺在,她還是先收斂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好了。
她離開后,言歡看向權墨深,「二哥,你沒事兒實在是太好了。」
權墨深舉了舉自己的打著石膏的胳膊:「這叫沒事兒?」
「我是說,命沒事兒,你明明都知道我在說什麼,幹嘛還要找茬兒。」
權墨深笑:「劫後餘生,覺得高興。」
言歡咬唇:「今天,如果不是你跑過來幫我擋了一下,我可能就連命也沒有了。」
權墨深也不推拒,點頭:「沒錯,所以你的命,現在是我的了,你以後是我的私有財產,以後珍惜著點兒用,別對自己太隨便,我會不爽。」
言歡眼眶又是一紅,被感動的。
「你傷的重嗎?除了胳膊,還有別的地方有傷嗎?」
「腰和臀部側邊有擦傷,你要看嗎?」他說著就將手放到了褲腰帶上。
言歡咬牙:「二哥,有些人不適合放飛自我。」
「我只在你面前飛,所以沒關係。」他看了她的腿一眼,不禁一笑:「這下子,我們真的患難與共了。」
言歡也是抿了抿唇角。
多奇怪,明明兩個人都受傷了。
可她現在竟然因為二哥還活著這件事兒,而整個人的心態都不同了。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六年前,看著她『死去』后,權墨深當時的心情。
怪不得權墨深說她自私。
她就那樣『死掉』,留下愛自己的人獨自痛苦,的確不是明智的選擇。
她呼口氣:「二哥,以後你不要再為我這樣奮不顧身了,如果你真的因為我出了什麼事兒,我會害怕,會恨我自己的。」
「那你就自己小心一些,不要讓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若再有下次,下下次,我依然會奮不顧身,因為我發過誓,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如果非要有一個人必須先離開,這個人,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