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芬帶賀唯非走到中間的房間，「被子、枕頭都是新的，毛巾、牙刷在衛生間里放著了。洗好澡后，就直接睡覺。我和你叔叔睡你旁邊的房間，晚上有什麼事就敲我們的房間門，知道嗎？」

「另一個房間是賀風的？」

「對，明天你可以好好看看他的房間和一些筆記，裡面可能還有關於你的事呢。」

賀唯非的行李已經被賀強提了上來，賀唯非從行李箱拿了兩個袋子，「阿姨，這是我送你和叔叔的見面禮，請你收下。」

「這……這個太貴重了。」秋芬看到那個有花紋的布袋就覺得價格肯定不貴。

「這是我的心意。」賀唯非把東西放進她手裡，就找了換洗的衣服去了衛生間。

秋芬拿著兩個袋子回了她和賀強的房間。

賀強關了一樓的燈，拿了兩瓶礦泉水上來了。

秋芬：「拿礦泉水上來做什麼？」

「怕孩子晚上口渴。」

「大冷天喝冷水，虧你想得出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看到孩子的反應有點不喜歡別人碰過的東西。今晚暫時喝冷的，明天出門給孩子買個新的小電熱壺。」賀強也不知道為什麼叫賀唯非一口一個孩子叫得特別順口，彷彿那就是他家風子。

「好。我記下來，別明天給忘了。你再想想還要買點別的嗎？孩子在咱們家住的時候可別讓他受了委屈。」

「說的是。」賀強見秋芬手裡提著兩個盒子，「那是什麼？你碰了孩子的東西？」

「孩子說給咱們的見面禮，我說不收，他硬塞過來的，不收好像有點不太好。」

「行行行。先看看是什麼東西，要是太貴重了就退回去。」

秋芬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兩人進房間打開兩個盒子，半分鐘后，兩個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的東西，久久說不出話來。

秋芬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老賀，我沒有看錯吧？咱們風子說今年過年會送我一條項鏈和城市裡的女人圍的圍巾，送你修車光碟。」

賀強的表情也又驚又喜，「秋芬，那孩子是我們的貴人啊，一定要好好對他，就當是對咱風子。」

「我知道，我知道。」秋芬說著無比珍視地把兩份禮物收好，眼淚一直流著，嘴角卻不住的往上揚。

賀唯非洗漱完之後，跟賀強和秋芬道了晚安之後就回房間睡覺了。

躺在他本該覺得陌生的房間里，他卻沒有不安的感覺。

這一點從遇到賀強之後到現在都讓他疑惑與不解。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顛覆了他之前的認知，之前他以為賀唯夏這個人格是他主人格里衍生出來的。

可沒有辦法解釋遇到賀強和秋芬時，他們對他的感覺和他對他們沒有陌生感，以及他買的禮物正好是賀風生前承諾過的東西。

當時想見面禮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就浮現那幾樣東西。

賀唯非看著黑漆漆的房間，心裡沉甸甸的。

如果說賀唯夏是賀風死後出現在他的身上的，鬼魂、魂魄當今科學都無法解釋。

他也不願意相信。

**

賀唯非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卻沒想到一覺睡到了上午九點。

他起來的時候，秋芬已經把早飯給熱好了。

見賀唯非下樓，秋芬笑道：「孩子，你起來了。吃早飯吧，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阿姨就什麼都做了一點，你喜歡吃什麼明天阿姨再做。」

「謝謝阿姨，叔叔去哪兒了？」

「他去給你買新電熱壺和其他生活用品了，碗筷什麼的我吃完就消毒很乾凈，你不用擔心。」

賀唯非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賀強和秋芬兩人的殷勤和體貼讓他覺得既舒心又怕自己的到來給他們添了麻煩。

秋芬看出他的想法，笑道：「孩子，你沒有給我和你叔叔添麻煩，你能來我們比什麼都高興。來來，快趁熱吃，等下你叔叔回來了我們就去看風子。」

「嗯。」

賀唯非吃完早飯，賀強就回來了，他提了兩個大袋子回來。

秋芬接過袋子，「這些東西夠嗎？」

「不夠等下出去讓孩子自己看著買，我們買了不一定符合孩子的要求。」

「說的也是。你趕緊吃點東西，一大早就興沖沖地出去，早飯都沒吃。」

「我在外面吃過了。」

**

賀唯非吃過早飯後，賀強和秋芬就收拾了一些掃墓用的素果、香燭，三人上車就出發了。

賀風的墓就在昨天回賀家村的路邊，墳頭、墳前都長了草。

三人放下東西就動手收拾墳前、墳后的雜物。

收拾乾淨后，賀唯非疑惑道：「為什麼沒有碑？」

墳前只有一塊沒有字平板石頭，當做是墓碑了。

賀強嘆氣道：「這邊的習俗是這樣的，風子他爺爺奶奶的墓也還有沒有上碑，得等風水師測字算年份，然後按長幼順序立。」

賀唯非應了一聲，算是了解了。

十里不同俗，鄉里的習俗跟所屬的城市的都不太一樣，更別提跟另一個城市的。

整理好墳上的雜物后，賀強和秋芬開始擺帶來的東西，賀唯非則點蠟燭和燒香。

賀強說道：「風子，你還好嗎？我和你媽媽都挺好的，你的朋友昨天專程來看我們，我和你媽都很高興。你別記掛我們，我們這得挺好的，你就安心睡著吧，我和你媽已經適應了你不在家的生活了。」

賀強和秋芬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賀唯非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墳心裡一陣紛亂，臉色也有些泛白。

賀唯非極力剋制激烈的情緒，讓自己專註地體會著此時腦海里的另一股思維。

如果他的身體里不是自己分裂出來的人格，而是真正的賀風，那他看到自己的墳墓的反應跟他分裂出的人格反應肯定不一樣。

賀唯非慢慢的沉下心來，強迫自己在頭疼欲裂幾乎暈倒的時候保持心智，他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卻是一閃即逝。

三人掃墓完之後，就剩車開往周圍的景點了。

也許是賀強和秋芝已經完全接受了賀風已經離世的事實，他們情緒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