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效上來了，程楓徹底陷入一片混沌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包廂的門忽然被人撞開，有人尖叫，有人怒吼，有人哭喊，一片混亂。

而此時，歐陽已經跑到了電梯門口按下開門鍵。

警察是瞬間衝進來的，他提前一步鑽進了電梯，關上門。

臨走前，他最後看了程楓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神色一如他在網上的昵稱——決絕。

這棟樓有三十六層，最頂層是個巨大的天台。

歐陽踹開天台的門，懶得回頭看，警察這會兒估計不是等電梯就爬樓梯呢。

夜風很涼，下面霓虹閃爍，整個城市美的不像話。

趴在欄杆上，他看著下面，遠遠的眺望，萬家燈火，沒有一個地方是他的歸屬。

歐陽選擇在今晚結束一切，結束他們的糾纏，以後，不會再想他，不會再為他心痛，不會一個人去想那空茫茫的未來。

他——解脫了。

估計誰也不會想到他會舉報自己吧？

程楓，對不起，你毀了我，我也得毀了你。

警察終於沖了上來，歐陽甚至吝嗇回頭再看一眼，再往前挪十公分，他就到地獄了。

他從兜里掏出煙，點上，火光很微弱，小紅點安靜的在他指尖燃燒著，彷彿他年輕的生命，很快，便會消亡。

憋了一天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到這個地步，歐陽也不怕丟人了，從前不敢哭出聲兒，現在什麼也不管了，他就這麼坐在欄杆上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我真他媽不想分手，我真他媽不甘心啊！

警察估摸著都被他嚎成木頭人了，一聲不吭。

歐陽抹了一把臉，笑著想，他還想體會一把被大吼『舉起手來繳槍不殺』然後自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情節呢，電視劇不都這麼演么？

下一秒——

縱身跳下去的一刻，他看到夜空。

星光璀璨。

……

天台上一片兵荒馬亂，樓下的包廂亦是混亂不堪，像是晨早的菜市場。

程楓躺在沙發上，靜靜聽著耳邊的一切，身邊的溫暖在剛開始有人撞門進來的時候就消失了。

他的心在那一刻也開始下沉，下沉，一直沉到看不見底的黑暗裡。

有人走到他身邊，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

「先生，請接受檢查。」

程楓任由別人擺弄著身體，恍神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好久，他渙散的瞳孔微微的聚焦了一些，眸光茫然的掃了四周一圈，一張張陌生的臉閃現，唯獨沒有他想找的面孔。

歐陽煜呢？歐陽煜去哪裡了？

熟悉的身影沒有出現在混亂的人群里，他的心開始狂跳不安。

有人問，「這桌子上的東西是你的么？」

什麼東西？

有人又問，「剛才跑出去的那個人你認識么？」

跑出去的，誰？

有人腳步匆匆的回來，「剛才跑的那人，跳樓了……」

跳樓了，哪個人？

這些人是幹嘛的？

一個個問題充斥著程楓的耳朵，他一個都答不出來，他也沒空理會，像是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又像牙牙學語的孩童，抓著其中一個人的袖子，想找到自己最愛的糖果。

「你們看到歐陽煜去哪裡了沒？」

有個帽子上鑲著徽章的金髮男人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揮，「全部帶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