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軟倒在地，然後雙手雙腳並用的爬了過去，從血泊里抱起渾身鮮血的宋如雅，眼睛里鮮血和眼淚的混合液體流的更洶湧了。

「太可憐了……」

本來遲玲的模樣就足夠引起人們的同情，現在又見她年邁失女，頓時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上了。

「我剛看到了，是那輛重卡把這個女孩撞飛的，足足撞出了十幾米遠，恐怕活不了了。」

「肇事者呢，別讓他跑了！」

有正義感的路人連忙去抓司機，生怕對方逃走。

然而肇事者並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他走了過來，面無表情說，「撞了人就是撞了人，我承認。」

這時有人嘟囔了一句，「趕緊報警吧！還有，急救電話有誰打過了么？」

「我剛才已經打120了，救護車馬上會來，不過……」

這人的弦外之音誰都聽懂了，頓時憐憫的看了這對『可憐』的母女一眼。

「如雅……如雅……」

遲玲顫抖的手撫上宋如雅的臉，摸到了一手的血，而她懷中的宋如雅身體正在抽搐，瞪大的眼睛也漸漸開始渙散。

「咳……」她咳出一大口鮮血，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都，都是你的錯……」她死死盯著遲玲的臉，像是在看仇敵一樣，「為什麼不殺……不殺了她……為！什！么！」

遲玲淚如雨下，心裡的痛遠遠超過身體的痛。

她嗓音嘶啞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當年不應該拋棄你的，不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我錯了！嗚……」

宋如雅又咳了一聲，大口大口的鮮血湧出。

「我恨你……我就不應該找你……不……我一早就該殺了……殺了你！那樣我還是宋家的大小姐……一切……都會很圓滿……」

她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和後悔，氣息卻弱了下來。

到最後，聲音已經變得微不可聞，「如果……沒有遲晚……就好了……就……好……了……」

她一雙眼睛瞪的圓滾滾，瞳孔的焦距徹底渙散，卻依舊死不瞑目的盯著遲玲，帶著恨和不甘，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不要！不要啊如雅！！！」

遲玲將她抱緊，渾身都在顫抖，嘴唇蠕動著，叫著她的名字大哭起來。

哭著哭著，她倏的一下笑了，仰天長笑，血和眼淚在她面龐上縱橫交錯。

「哈哈，這是報應，報應啊！」

她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女兒死了，到死也視她如仇人。

她偷了別人家的女兒，虐待了二十五年。

所以報應來了，她不得善終！

遲玲抱著宋如雅已經冰涼下的屍體，在眾人憐憫的注視下，臉上露出痴痴的笑容，大腦里走馬觀花一般的閃現過她的一生。

她抱走了遲晚，如願的讓自己的女兒替代了她。

回到了濱城，她不得不餵養著遲晚，日子久了，難免會生出一絲情分。

遲晚是個懂事的孩子，哪怕自己總對她擺出不耐煩的模樣，她還是會儘力來親近自己。

用一雙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叫她姑姑，嗓音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