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聽的心裡一沉。

當一個一直傻愛著自己老公的女人，聽到這一番話，會是什麼反應？

瘋狂……還是絕望……

聞默頓了很久，才繼續說道，「她根本接受不了這麼殘酷的打擊。」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顫了一下，停了停，平復了下情緒，才繼續用死水一般的聲音說，「她當時衝動之下，傷心的跑了出去。」

「然後呢？」她小心翼翼的問，心臟驀然揪緊。

這時，他卻忽然問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我在聞家排行老二，難道你不好奇我哥在哪裡？」

遲晚瞪大了眼睛，心下一顫，劃過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

「他……」

聞默扯了下嘴角，閉上了眼睛，聲音淡的彷彿一縷風都能吹散。

「我媽跑了出去，他很擔心，就追了過去，一直追到馬路……」

他嗓音似乎哽咽了下，又似乎沒有，「一輛車朝我媽撞去，我哥想救她，卻還是晚了一步，兩人一起命喪車輪下。」

「！！！」

遲晚倒吸了一口涼氣，敏感的察覺到聞默的身軀晃動了一下。

慕雲深可沒有提起過，聞默的媽媽和大哥都因為那件事死掉了。

她無聲無息的站起來，朝聞默走去。

「我訓練回來，剛好……看到他們出事的那一幕，咳……」

聞默夾著煙的手指微顫，他用力的咳嗽了一聲，哪怕再怎麼維持平靜，也已經掩飾不住顫抖的聲線。

這種無聲的痛苦，比歇斯底里更讓人喘不過氣來。

遲晚自背後環抱住他的腰身，感覺他身體又是敏感的一顫。

「別說了……」她吸了吸鼻子，小聲說道。

聞默沉默了半晌，嗓音已經有些沙啞，沒有停止下來。

「我媽我哥都因為那個女人死掉了，我憑什麼要放過她？可笑的是，我並沒有打算要她的命，是聞松派人秘密處決了她，因為她挑釁了他的權威，違背了他的命令。」

遲晚的臉頰貼在他的背上，心裡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那年，聞默還那麼年輕，世界上最親的兩個人驟然離世，父親又是那樣一個禽獸，這毀滅性打擊對他造成的影響可想而知。

「聞松……是個人渣！」

聞默聞言想笑，卻根本笑不出來，只拍了拍她的手，「我從沒否認這一點。」

十一年前的那件事，讓他意識到靠天靠地靠家都不如靠自己，只有捏在自己手中的一切，才是最可靠的。

「當年我本來不想放過慕雲深的，但聞松已經把他扔送到國外。」

那個時候的聞默太弱小了，根本無法反抗。

「時間久了，當恨意和怒火沉澱下來，我知道，慕雲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無辜的人。如果他一直不出現，一直隱姓埋名，也許十一年前的事已經了結。」

遲晚一怔，「嗯？」

從這裡就能看出，聞默比慕雲深要更為理智，更為心寬，也更為坦誠。

他不恨慕雲深么？

肯定是恨的。

但始作俑者是聞松，是慕雲深的母親，那個時候的慕雲深作為一個懵里懵懂的少年，的確無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