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專員一臉狐疑地盯著季漠風問：「你確定你是她的監護人？」
季漠風拿出身份證，道：「我大她12歲。」
「……」專員。
連曉曦本來想反對來著，誰知這貨直接懟：「你想我把我媽接來？讓她舟車勞頓辛苦一番？」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季漠風這張嘴懟天懟地懟人可以把人活活氣死。
無語凝噎，她最終接受了這個結局，看著專員在監護人那一欄寫上「季漠風」的名字。
一出辦事大廳，連曉曦抬頭瞅著高大的季漠風，狐疑道：「監護人，你說我現在該喊你什麼呢？萬一我新同學讓我介紹一下你，我難不成說你是我dad？」
季漠風臉色一黑。
他瞅著她道：「如果你喜歡，可以。」
撿個便宜女兒罷了，應該沒人會反對。
「NO,NO，我瘋了個板板。這樣，你以後就是我親舅，剛好，我媽媽也姓季。」連曉曦笑盈盈道。
等兩人一路回了季家，季漠風直接去了公司，連曉曦去范媽媽那邊坐了一會兒就出來了，然後回屋子裡開始看書。
夜幕降臨，連曉曦吃過晚飯後很早就睡著了。
季卓峰穿著軍裝，一身疲憊地從外面進來。
他才推開門，卻見落地窗戶前站著一道身影，倩若驚鴻，少女用手指在玻璃上對著月光必出了一個手勢。
一個指頭對一根指頭，一一對上，再一一放開，放開最後一道時，對著玻璃呵出一口熱氣來，然後在玻璃上畫出一隻小鴨的圖案來。
哐！
靈魂被震驚的聲音響起在腦門裡。
季卓峰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記憶里，范千芊有一次來給他補課，那會兒他的腿不能行走，她說：「我教你一個動作，然後跟著我做，等你做完了，你就默默對自己說，我是一隻快樂的小鴨……」
恰在這時，玻璃前的少女低低呢喃出聲：「我是一隻快樂的小鴨。」
「千芊——」季卓峰一下子衝上前去，就要將少女抱入懷中，不防備卻落了個空。
哐當哐當。
樓梯口傳來激烈的聲音。
季漠風失魂落魄的聲音傳來：「千芊在哪裡，在哪裡？」
屋子裡亂成一團糟。
啪嗒一聲，一樓大廳的燈被按開。
季媽媽看著兩個兒子像被人捉了魂兒一樣，而站在角落裡的少女一臉無辜地看著大家，她搖頭嘆息一聲。
「漠風，都過去了啊，千芊早就不在了，她死了三年了，你們兄弟兩個就不能看開一點嗎？」季媽媽傷心地道。
季漠風驟然看向連曉曦，眼神毒辣有無情，狠狠道：「不要扮演千芊，任何女人都不是她，不是她！」
他大喝一聲，氣急敗壞地上了樓，但眼底的痛苦卻早已覆滅了所有。
季卓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眼底全是失望。
等季媽媽被勸走後，連曉曦準備回房間，卻被身後的男人給喊住了。
「你……是誰？」
連曉曦沒有回頭，她寒涼的嗓音沒有了白天的青春與無辜，反倒多了一絲沉著與冷凝：「我是誰，重要嗎？」
說著，頭也不回地進了前方小小的房間。
這一幕卻深深刻入季卓峰的心尖。
是她嘛，是她回來了嗎？
某個瞬間，季卓峰腦海里竟然有這種荒誕的想法。
天明時分。
每一個人都像沒事人一樣，各自做著各自的事兒。
連曉曦已經換上了京都一中的校服，背上書包站在大廳里，等候著季漠風下樓來。
在她以為他今天精神不太好，會安排別人來送她時，季漠風出現在樓梯口，厚重的黑眼圈，蒼白的臉都寫滿昨晚的不寧靜。
他高大的身姿挺拔如山，一步步下來，帥氣的臉上掛著一絲的淡漠，看著等候的連曉曦，他淡淡道：「我送你去上學。」
連曉曦點點頭。
吃過早飯後，兩人一起出門，等他們一走，季卓峰從門內出來，看著兩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在車上，季漠風跟讀報表一樣的姿態，冷聲道：「你爸爸的公司，我已經安排人去負責，等你上大學后，你可以直接去公司接手。另外，你家那棟房子也已經被列入保護對象，你大伯和三叔是不會擅自動的。」
「……謝謝。」連曉曦由衷地道。
她昨晚臨睡前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關於爸爸公司經營的事，還有房子一事，可最終什麼也沒想出來，就睡著了，最後她睡得很死很死，一覺睡到天亮后，身上還很痛呢，她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沒想到，季漠風雷厲風行，這麼快就輕易幫她解決掉了。
「你放心，你爸爸的公司絕對會越來越好，等你接手的時候，你很快就可以上道。」季漠風淡漠道。
他公事公辦的態度，讓連曉曦心底有點不舒服，可是哪裡不舒服，她又說不上來。
瞪了他一眼，連曉曦說道：「以前，我在網上一個論壇里遇見她，我們在網上一直聊得很好，我也知道很多你們的故事，千芊姐姐是個很好的女孩……」
哧溜一聲，車子忽然在大馬路上停了下來。
連曉曦心漏跳一拍，一雙水眸看著身邊臉色鐵硬的男人。
坐在駕駛位上的季漠風冰寒入骨，聽到連曉曦的話，一雙黑眸蓄滿了無邊的黑暗，他淺白的手指捏住車上的香煙盒，打開抽出一根兒來，點燃后，他猛烈吸了一口。
好半天，似乎心口的濁氣在這一刻被他隨著煙霧吐出來。
他淡淡轉頭看向身邊的連曉曦，嗓音寒冷道：「千芊……跟你說過我嗎？」
三年來，他從未這般平靜地從嘴裡吐出這個名字。
連曉曦忽然從書包里拿出筆，又從本子上抽出一張紙，寫了一個號碼和一串密碼，對他道：「這個是千芊姐姐的號，她曾經讓我幫她管理她的號，裡面有我們的聊天記錄，記錄都雲同步了，你隨時可以看。」
季漠風捏著那張紙，第一次起伏不平的心口劇烈跳動著，拿著這張紙，就像回到了過去，那一段並不怎麼美好的歲月。
但，又讓他痴迷的時光。
「……謝謝。」他僵硬地道。
連曉曦笑了，她發現這一刻的季漠風特別可愛，卸掉了菱角后變得圓潤又脆弱，莫名地讓人想要保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