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金熙熙看著床榻上的男人,他緊閉著的眸子在抖動。
顯然,他在夢裡掙扎。
「老公,我在你身邊陪著你,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我想你,好想你——」金熙熙抓著他唯一完好的手掌。
他寬厚的手掌滿是倒勾與厚繭,摸起來並不怎麼舒服。
這隻手卻是令金熙熙感覺到溫暖無比的手。
她將臉頰貼在他手背上,一下又一下的磨礪著。
沉睡的滕九延腦海里全是各種血腥的畫面。
不停吐血的廖一鳴。
他站在烈焰下,接受著十分可怖的刑罰。
一雙絕望又痛恨的眸子帶著深重的意味。
「一鳴……」
他想衝過去解救兄弟。
奈何,火勢越燒越大。
廖一鳴慘痛的嘶吼聲震徹天地。
「一鳴。」滕九延不顧一切地衝刺。
可他越是往前方奔突,廖一鳴的身影反倒越來越遠。
漸漸地,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
「滕九延,你個魔鬼,你個殺人兇手,你害死了一鳴,現在我會死在你面前,讓你一輩子也沒辦法重新做人,讓你一輩子良心不安。」溫婉說著拿起刀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鮮血不停流淌。
而她恨毒的眼神如芒刺,扎在滕九延心口。
「啊——」
一聲吼叫。
滕九延驟然從床上彈起來。
他目光迷離,眼神空洞,彷彿沉浸在可怕的回憶里。
「老公,老公,滕九延,滕九延。」金熙熙大叫。
她想要喚醒被夢魘迷惑的男人。
可滕九延彷彿不認識一樣。
他渾渾噩噩地想要殺人。
嗖地一聲,他驟然一把掐住金熙熙的脖子,兇惡得像一隻齜牙咧嘴的鷹隼,彷彿要將獵物給撕碎。
「咳咳,滕九延,你大爺的,我是金熙熙,你老婆,你掐死我,你就要守寡了……咳咳。」她不停拍打著他手臂。
奈何男人彷彿進入一個不可自拔的迷境,怎麼也無法掙脫。
他加大力度,幾乎要掐死金熙熙。
吭哧吭哧。
金熙熙眼看進氣兒少,出氣兒多。
她憋足了全部力氣,大聲道:「狗東西,說好了一輩子呢?」
迷境中的滕九延驟然聽到一聲「狗東西」,他陡然從迷濛中醒悟過來。
他的女人在喊他。
空洞的眼神逐漸回過神來。
他黑眸里又一次倒影出金熙熙的臉來。
「熙熙!」滕九延呼。
「嗯嗯嗯,是我,是我,就是我,你的老婆。」金熙熙抱住他,喜極而泣。
滕九延一陣頭疼。
他摸著腦袋,皺眉道:「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他腦袋一陣陣的痛,令他神智都有些迷糊。
「沒事,你夢魘。」金熙熙抱住他。
滕九延摸著她的腦袋,嗓音低沉道:「我有沒有做什麼事傷害你?」
「沒有,你想多了,你不過是被溫婉給刺激得暈了,沒事,都過去了,只要我們好好在一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笑道。
現在一切都不是事。
重要的是把傷養好。
滕九延這次傷口很多,雖然每一個都不是很厲害,最重的可能是掌心,但他一次次不聽話,總讓傷口裂開。
二次傷害比最先的傷還要重。
「老公,我們就在這裡養傷,好不好,哪裡也不去。」金熙熙說道。
她不想見溫婉。
一個瘋女人。
滕九延明白她的擔憂。
他用未曾包紮的手摸著她腦袋,低聲道:「好。」
有件事,他必須讓人去辦。
夜晚時分。
金熙熙累得不行,她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滕九延摸著她的臉蛋,道:「你好好睡一覺。」
他看向門邊的小野,吩咐:「給老子把醫院防護得跟銅牆鐵壁一樣,一隻蒼蠅也不許飛進來。」
「是。」小野說道。
滕九延微微頷首。
他邁開步伐,朝外走去。
「九爺,你要去哪裡?」小野追問。
滕九延回首,狠狠看他一眼,說道:「你想做冷魅第二?」
小野低垂下腦袋。
他很想替冷魅求情。
「九爺,冷魅……」
「夠了!」滕九延怒道。
他臉色很難看。
提起冷魅,瞬間讓滕九延爆發。
渾身的戾氣濃郁成霧一般。
「別給老子提他,誰敢再提,誰他么地滾蛋。」滕九延厲聲道。
他讓冷魅照顧金熙熙。
金熙熙有事要去醫院,為什麼不去狂梟的醫院,還要避開所有人耳目,去一個偏遠的小醫院。
不是有鬼是什麼?
當初他一眼從溫婉給的照片里看出端倪來。
「是。」小野低聲道。
滕九延深深看了一眼他,對他道:「你跟老子最久,老子什麼脾氣,你該最清楚,別觸犯我逆鱗,冷魅的這筆賬,老子總會找他清算的。」
「是。」小野道。
他再不敢替冷魅求情了。
看來,九爺心底的惱恨很深沉。
誰也不能去觸犯。
滕九延說完,轉身離開了醫院。
他手掌心裡的紗布被他撕掉,露出掌心裡貼著的布貼。
很快,他的身影出現在軍區大院。
院子里,卻不見溫婉和廖思鳴。
他眉頭一皺,問孟叔:「他們人去哪裡了?」
不是說要住在大院子里嗎?
孟叔答:「不知道,今天下午溫小姐忽然進來,把東西全搬走了,也沒說要去哪裡。」
滕九延眉頭微蹙。
在他轉身時,桂嫂忽然進來。
她欲言又止。
「說。」滕九延語氣不耐。
桂嫂道:「二少爺,溫小姐離開前,不小心掉了一個東西在衛生間,她沒注意。」
滕九延接過桂嫂手中的一個小小內存卡。
他回到自己房間,將內存卡放入讀卡器再插入電腦。
屏幕上。
「小婉婉,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吃苦了。」廖一鳴抱著溫婉在一片草地上。
他木訥的臉充斥著一股苦澀。
溫婉從他懷裡爬起來,一把捂住他嘴。
「別這麼說,只要我們相愛,這些東西有什麼必要嗎?是我要嫁給你,不是我們家要嫁給你,你想那麼多幹什麼,還不如給孩子取個名字呢。」她笑著道。
這個話題一提,廖一鳴顯然重振精神。
他想了一會兒,緩緩地,嘴裡說出一個名字來。
「慕九,廖慕九。」
溫婉打趣他:「你啊,簡直是九爺的跟屁蟲,從身到心。」
廖一鳴木訥地笑著。
他目光空遠,徐徐說道:「我們九爺不是一般的人,如果一直這麼下去,他一定會是我們A國未來最厲害的人。」
溫婉笑而不語。
在她眼底,她男人就是滕九延地地道道的一個粉絲。
熟知,廖一鳴又道:「我希望他永遠強大。」